西院那边,原先属于三房的院落,已经拆的七七/八/八,工匠仆人们忙着将拆下来的东西运送出府。
孟观潮淡漠地瞥一眼,去了荷香苑。
四娘听得小叔来了,连忙迎到院中。
孟观潮并没进室内的打算,站在院中,见她气色不错,牵了牵唇,“住得习惯么?”
四娘笑着点头,“这里很好。”
“那就好。”孟观潮微笑,“有自己的一份日子了,凡事都要上心。”
“嗯!”四娘用力点头,“我在很用心地学。”
“在”很用心,而不是“会”很用心地学,这态度很好。孟观潮满意地笑了笑,“我只是来看看。眼下还有什么心愿么?”
四娘敛目思忖片刻,摆手示意丫鬟退后,轻声道:“小叔,我可以一直留在孟府么?”
孟观潮微微扬眉,“怎么说?”
“就是说,我想一辈子留在孟府。等我再大一些,孝敬您和祖母、小婶婶。”四娘轻声道,“我只有这一个心愿。”
“明白了。”孟观潮说,“你的事情,我不会让长房二房干涉。其他的,过两年再说。怎样都好,始终有你在跟前,我们只有高兴的份儿。只是凡事无绝对,日后若是改变主意,再跟我说一声就行。”
“是。”四娘深深施礼,随后眼含感激望着他,“小叔……”她根本不是孟家的人,可小叔却给她安排好了一切,给了她新生。这恩情,感激的言语,分量太轻。
“别矫情。”孟观潮一笑,“去忙吧。走了。”说着话,已转身,走向院外。
他回了卿云斋,顺着抄手游廊走进正屋的院落,看到了正在浇花的林漪。
“谁准你做这些的?”他语带笑意。
林漪循声望过去,立时绽出璀璨的笑靥,放下水壶,小鸟一般跑向他,“爹爹!”
孟观潮弯身,笑着将女儿抱起来。
林漪语气欢快地解释:“李先生教了我一些养花的门道,那个盆景,是我从花房里搬回来的。我很喜欢,要自己照顾它。”
“好事。”孟观潮只当是原四夫人又来找幼微说话,没问丫鬟,抱着林漪径自进门。
正在与徐幼微说话的权静书见门帘一晃,俊美至极的男子笑微微地抱着个女孩走进门来,愣了愣,慌忙起身。
徐幼微则是从容不迫地起身行礼,当着孩子和外人的面儿,自然要遵循礼数,随后为孟观潮和权静书引见。
权静书听得男子便是当朝太傅孟观潮,忙恭敬行礼。
孟观潮抬手示意免礼,对幼微歉然一笑,“我还以为是原四夫人来了。”若知道是陌生人,就不会带着林漪进来了。
徐幼微笑道:“原四夫人昨日才来过,过两日,我和娘去原府串门。”
林漪溜下地,给权静书行礼。母亲的这个朋友,她还没见过,平时下午都要上课,没机会见到来客。
权静书当即取下随身佩戴的玉佩,笑着递给林漪,“拿着玩儿吧。”
林漪落落大方地接过,行礼道谢。
“不耽搁你们说话。”孟观潮将女儿抱回怀里,“我带孩子去后园玩儿。”说着话,已经走出门去。
徐幼微与权静书回身落座。
权静书语气宛如叹息:“真没想到,太傅大人……与传言完全不同。”
孟观潮在外那名声,完全就是活阎王。阴差阳错的,她从没亲眼见过他。
也听人提过,他是罕见的美男子,她只当是人们有意阿谀奉承,却没想到……
在家中的太傅,神色温和,分明很尊敬徐幼微,很宠爱前不久认下的女儿,哪里有一点点戾气?
徐幼微只是笑了笑,察觉到权静书神色不对,心头一动。
她又起了找由头让孟文晖、权静书相遇的心思,想验证一下,权静书所谓的想嫁给有缘人,有没有其他的缘故掺杂其中。
这一次,却是转念就意识到,行不通。
孟观潮对孟文晖相关的事情很敏感,绝不会容着侄子娶她的朋友。恐怕一听就会炸毛,直接收拾长房和权家。
之后,权静书一直有些心神恍惚,没多久就告辞离开。
徐幼微送她出门的时候,玩味地笑了。若不是深知孟观潮的品行,真要担心自己引狼入室了。当然,若非笃定他的心性,她也不会再理权静书。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权静书没再来孟府。
徐幼微仍是每日上午上课,下午忙于迎来送往,更有三日连续进宫,与太后闲话家常,一起用过晚膳才回家。
进到九月,孟观潮、原冲陪着皇帝到皇室猎场举行秋围,连带的结合场地,连续几日用一些御林军布阵,把一干勋贵之家的子弟收拾得不轻。
皇帝每一日都是眉飞色舞的。
孟观潮和原冲都是好战之人,与用兵相关的事,总能让他们格外愉悦,之前的阴霾心绪,渐渐明朗起来。
常洛经了被敲打的事情之后,当差更加卖力,兼顾的那个私活儿更是列在首位,九月上旬,告诉原冲:三个人都找到了。
原冲缜密布局,命自己的人手把这事情接过。他是清楚,与之澄的事情,要当成生涯中的一场硬仗来打。
观潮有意无意间的态度,是不认可在感情之中动用太多手段,可是,之澄可不是徐幼微。
徐幼微只是没得选择,才让观潮苦了熬了两年,可是之澄……心狠得简直没把他当人。
她若不给他个说法,这事儿,这辈子都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