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又问:“是不是为了二十一万两银子的事?”
“对。”孟观潮说,“他问我,是不是我算计他。”
“你怎么说?”
“我当然说是。”
二老爷审视着他,“你意思是说,你算计老三,侵吞了二十余万两家产?”
“我呢,说话喜欢逗闷子,办事只看凭据。”孟观潮神色悠然,“这不是我承认与否的事,是你们有无凭据指证我的事。”
二老爷加重语气:“我只要你一句实话!”
孟观潮眯了眯眸子,“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大夫人、孟文晖俱是一愣。
徐幼微端茶喝了一口,借此敛去眼中笑意。
“你!”二老爷霍然起身,却发现,几息的工夫而已,孟观潮眼中已弥漫起杀气。
孟观潮扬了扬下巴,“坐下。”
二老爷僵在那儿了。若是继续质问,他今日就得躺着走出卿云斋;可依言坐下的话,岂不是太丢脸了?
大夫人意识到,可能下一刻就要出事,忙打圆场:“二弟,坐下,有什么话好好儿说。文晖还在这儿呢,别让孩子看到你们剑拔弩张的。”
二老爷这才顺势坐下。
“你们提到家产的事,倒是提醒我了。”孟观潮说道,“父亲辞世后,家产一直握在你们三个手里,我从不过问,你们也从没让我看过账。
“是亏是赚,与我无关。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赚钱的时候把我晾一边儿,有了亏空若是想让我帮着填补,那是做梦。
“我有银子,二十万两于我,真不算什么,但是,我连二两都不会给你们花。
“你们三个给我立个字据,孟府产业的事,与我无关。这事儿抓紧。
“再者,别为了填补亏空做糊涂事,我盯着你们呢。”
第38章
二老爷斟酌多时才应声:“那你这意思, 不就是要与我们分家各过了?父亲临终前……”
“少东拉西扯。”孟观潮淡漠以对, “本就各过各的维持了六七年,眼下缺钱了,搬出父亲压我?你要不要脸?”
二老爷面色铁青, 却被噎得无言以对。
孟观潮道:“不服我这安排也行, 明日我就递个诉状到顺天府, 让顺天府尹评评理。”
二老爷立时道:“那怎么行?断然不可!”孟府若是到了顺天府打官司, 那么, 三兄弟与太傅不合的事情便会传遍街头巷尾, 到那地步,谁还会顾及着太傅给他们好处?
大夫人附和道:“那绝对不行,也犯不上。四弟, 你别动气, 有事好商量,慢慢商量……”
孟文晖始终缄默不语。其实,他在过来时的半路就后悔了:在徐幼微面前,他能说什么?不论说什么,都要给她个唯利是图的印象。做不到。
大夫人此时却望向徐幼微,“四弟妹,你说呢?”
徐幼微闲闲地道:“关乎庶务, 又是长房二房三房的庶务,与我无关,不便置喙。”
大夫人多看了她两眼。她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是天生性子绵软, 彻头彻尾的遵循夫为妻纲?
孟文晖敛目看着脚尖,若有所思。
孟观潮没兴致再与他们说话,“该说的我已说了,抓紧办。”语毕端茶送客。
三个人来时气势汹汹,离开时却是满脸颓然。
孟观潮和幼微洗漱歇下。
对那二十一万两银子,徐幼微先前只是听他提及,这时候深思,便觉得成事的难度太大了,“真是想象不出,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孟观潮漫不经心的,“高明些的仙人跳而已。”他手掌落在某处,“这叫做仙人抚桃。”
徐幼微失笑,推开他的手,“没正形。”
孟观潮笑着威胁她:“乖乖的,不然挠你痒痒。”
徐幼微一听就怕了,笑着用锦被裹住自己,往里边躲去,“欺负人。怎么好意思的?”
那边立刻追着缠上去,手轻轻松松地探入锦被,“徐小猫,欠收拾了是吧?”
“快起开,不带这样儿的。”徐幼微笑着捉住他的手。
夫妻两个笑闹成一团。
灯烛已熄灭,室内安静得只闻彼此的呼吸声。
原冲头枕着双臂,睁着眼睛,对着满室昏黑。
你到底在做什么?他问自己。
不知道。
看着她孤单又透着哀伤的背影,心里难受、窝火,便克制不住了,只想把她拎到身边,也那么做了。之后如何,压根儿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