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村的村人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她在这里住了一辈子,还能不知道吗?说起来大多数人其实都不错,宽厚和善,但也人人都有私心。这不奇怪,她自己不是也有私心吗?
所以她才在当年掏出来一些财产之后,在这村子里太平富裕的过到现在。她知足。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虽然是寡妇,但那事情可不是寡妇再嫁,而是与人私通,甚至还有谋杀亲夫一家的嫌疑。这官儿其实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他现在离开,他前脚走,后脚他们一家子都得玩完。
她自己是逃不了沉塘、火烧这两个结局,她儿子要被打断了退刺瞎眼赶出村子,儿媳妇稍好些,但也要赶回娘家,小孙子……
这官儿给了她两条路,其实也就只是一条路而已。
“是我杀的。”刘氏摇晃了一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散了一般。
冯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继续朝下说。
“顾家的人,太缺德……”
刘氏是从她没嫁进顾家之前说起的,她和老三媳妇都是当时远近闻名的好女子,贤惠,能干,还漂亮,原本顾家这种家庭是娶不了她的。她能嫁过来也不只是因为顾家的彩礼给得多,而是顾家老头老太指使自己的四个儿子,天天跑到他们家门口闹。
老太还总跟一些个长舌妇说些不着四六的话,竟然是隐约暗示她已经失贞给了顾老四再不嫁肚子就要大起来了。
刘氏无奈,满含屈辱的嫁进了门。结果顾老四喜欢打老婆,顾老太更是吝啬刻薄,她日子过得是生不如死。
后来赵三黑纠缠上来,她虽然知道赵三黑也是不怀好意,但怀着报复的心思,和赵三黑偷偷好上了。
“顾家当年的那些银钱,不只是敲诈顾老五,他们还拿捏着另外一个人的把柄,是顾老二给人送席面的时候,看见了什么,他拿看见的事诈那个大官呢。”
刘氏说这么半天,就这一句话,让冯铮动容了。
“你可知道具体是什么事?”
刘氏摇头:“就是这些,也还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等顾老二被烧死的时候,他们就怕了。老头子说要走,要把家里的孩子过继出去。老婆子说没事,老二死了,他们只要老老实实的,人家就不会再找来了。哼,说到底也不过是贪,贪那时候的富贵日子。不过,我也没想到那大官竟然找上了赵三黑,让他杀光了顾家……”
“是赵三黑动的手?”
“嗯。赵三黑偷偷给了我木头,说是泡了药,点着了就能迷人,我就把木头放在大概其他们那天夜里要用的位置……老太婆吝啬,不愿意点火炕,就烧的火盆。然后,赵三黑就摸进房里去,把人都闷死了,让人看着就像是让烟气都害死了。但是后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见过你?”
“没有。”
“……”之前以为赵三黑是顾天水他们根本不知道的同谋,现在看来他只是被买凶了,那赵三黑被杀的可能就有增加了,是灭口,“当年顾老二在哪家酒楼做事?”
“当时是叫福泽楼,可是现在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冯铮点了点头,叫过来了一个小旗,让他带着人去跟顾小山说个明白,然后把人送到直逸州去。又分出一个小旗让他们去渠县里查找福泽楼,然后这才站了起来;“刘氏,跟本官走吧。”
“是。”刘氏擦了擦眼泪,敛衽行了个福礼,跟着冯铮走了。
冯铮带着刘氏到了大理寺,这时候大理寺正热闹着,大小官吏抱着卷宗跑来跑去,捕快和无常们里里外外的到处去跑,看情况有的是查了线索回来复明的,有的是直接就把人犯带回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冯铮都有些惊了,进来一看,卢斯正喝着茶,闭目养神,“顾天水和马英交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