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娇颜

第85节(1 / 2)

贺师虞明知故问:“娘娘这话,臣听不懂,怎么讲?”

端妃牵了牵唇,压下了眼底的嘲弄之色,“侯爷难道不知道,你的女婿蒋云初是御前宠臣,如今多少人的生死,全凭他在皇上面前的三言两语。”

贺师虞道:“云初自当差至今,庙堂内外,我从未听闻过与他相关的杀戮之事。”停一停,视线扫过梁王,玩味地笑了笑,“倒是以前有些人在其位时,风波是非不断,不平之事屡见不鲜。”

梁王心中不悦,却生出几分狐疑:他们该急着问被请到此地的真实原由才是,贺师虞却怎么计较起母妃随口一句言语?

端妃的不悦则到了眼底,心想贺师虞年轻时对皇帝是不是也是这种态度?若是,合该有过那一场立时三年多的磨折。

如今他们母子不得不用他,等到大功告成,便是不想,也要来一出卸磨杀驴。这种人,当真是留不得。

何岱轻咳一声,望向梁王,说起了家常话:“殿下着实清减了许多,气色也不大好,身子骨没事吧?”

梁王先前的狐疑更重,却不得不应承,笑道:“无碍,多谢国公爷关心。”

何岱笑呵呵地道:“其实仔细想想,那等光景也不错,衣食无忧,凡事不需挂怀,更不需担责任。”

贺师虞失笑。

端妃冷了脸。

梁王不动声色,“若是自己选的闭门不出,光景自然是错不了,可我这情形不同,国公爷是知道的。说白了,我头上悬着一把刀,不定何时便会落下。”

“哦?”贺师虞将话接过去,“殿下何出此言?”

梁王耐着性子道:“谁人不知,皇上恼了我,才让我闭门思过。皇上若是一直不消气,我就要被一直囚/禁在王府。换了谁能安枕无忧?”

贺师虞笑着摆一摆手,“殿下倒是不需心急,皇上并没真的恼你。

“去年钦差办妥了你舅舅的案子,皇上只是按律降罪,并没迁怒你与端妃娘娘。

“北镇抚司里关的那些与你相关的人,就不需说了,大家都知道,得的是秋后问斩的罪名,没再继续盘查,更没连坐。

“这些都是殿下的情面,要是换个人还了得?”

梁王一阵语凝,心里很是费解:这俩人什么毛病?真不会好好儿聊天儿么?怎么他们宽慰人的话,比明打明地挖苦还扎心?

贺师虞那边又与端妃找话题:“近日皇上五日一早朝,消瘦得厉害,娘娘可知皇上到底有何不妥?”

端妃不想搭理他,却不得不应承,这问题她要是含糊其辞,未免让人认定她在宫里彻底失势了。她低头抚一抚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抬脸时和颜悦色地道:“皇上缠绵病榻,是因旧伤发作。其实是老毛病了,以前每年也会发作一段时间,只是不需要卧床静养而已。岁月不饶人啊。”

贺师虞敛目聆听着,听的不仅仅是端妃的言辞,还有门外的动静。

他与何岱说这说那,其实是在拖延时间。皇帝不是想看戏么?他们乐得让他看整场。

就在这时候,室外传来一连串极轻微的声响。

锦衣卫与暗卫得手了。贺师虞唇角上扬,与何岱相视一笑。

随后,贺师虞正色道:“昨日收到娘娘的请柬,委实云里雾里,还请娘娘明示。”

“这是自然。”端妃起身,亲自去里间,将徐昊带出来。

何岱见了,惊得睁大了眼睛:这人与洛十三竟有五分相像。

贺师虞也显得很惊讶,却另有缘故:徐昊的画像、履历他烂熟于心,记得那是个谨小慎微做派谦恭的人,此刻看到的徐昊,却是举止从容优雅,有着几分世家子的贵气。

单说这一节,他很佩服端妃与梁王调/教人的手段。

端妃向徐昊递了个眼神,便笑吟吟地落座。

徐昊转向何岱、贺师虞,“晚辈见过何伯父、贺叔父。”

何岱问道:“你是何人?”

徐昊望着他,目露悲色,“先父是您的故人。”

“你……”何岱指着徐昊,没词儿了——这种强行陪人唱戏的事儿,他真没什么经验。

贺师虞拧着眉接话道:“我与国公爷故人何其多,要你自报家门而已,怎的这般啰嗦。”冒充阿洛的人,他瞧着只有满腹的火气,偏生发作不得。

徐昊退后一步,撩袍跪倒在二人面前:“先父景淳风,不知二位长辈是否还记得他。”

“眉眼确实相似。”缓过神来的何岱道,“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

徐昊早已习练过很多次,此刻便神色自若地道来,没有诉苦的言辞,只偶尔现出一个落寞、难过的表情。

世家子的贵气、傲气在骨子里,不可能一被问起就大吐苦水——端妃、梁王早就想到了这一节,吩咐过手下。

徐昊所讲述的景淳风与儿子生离那一节,竟与洛十三所说的有六七成一样。这种人间惨事,情形大同小异,更何况,方志对追杀景淳风的路线一清二楚,是在哪一带不见了景家后人之类的问题,端妃很早之前就委婉的套过话。

何岱、贺师虞对视一眼,暗暗心惊:若非见过阿洛在先,今日,他们定会被蒙蔽过去。

至于这些年的经历,徐昊将生身父母说成是收养他的好心人,为了报答养育之恩,一直琐事缠身,没机会进京,寻找为家门昭雪的机会。

何岱、贺师虞听完,同时起身,忍下心头的膈应,把这个做白日梦又妄想荣华富贵的少年搀扶起来,“不管怎样,起来说话。”

端妃则吩咐徐昊:“你下去吧。”

徐昊恭敬称是,行礼之后,回避到了里间。

“娘娘这是何意?”贺师虞冷声道,“我尚有不少问题要问他。”

何岱哼笑一声,“瞧这架势,娘娘是将景家后人握在手心儿里了?”

端妃见状,反倒绽出愉悦的笑容,“你们想叙旧,机会多得很。说我将景家后人握在手心儿里,也不为过,但这取决于你们。”

贺师虞、何岱敛目静默片刻,不是端妃的话不好应对,而是在用听觉观望外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