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士舟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晚了,已经惹完了是什么意思?”
“你别管了。”宋为头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你最好给我找间客房让我先睡一觉,我为了赶路,好几日没有好好睡觉了。”
“哦….城里没有客栈吗?你来我府上做什么?我看你就是故意来无盐镇捣乱。我还不了解你?一到无盐镇就跟中了邪一样。”是四年前,张士舟与宋为说不许与穆将军的女人亲近,宋为倒是恪守礼节,起初只是给春归介绍生意,慢慢的拉着春归喝酒,再往后找人教春归一些江湖手段,再往后,二人喝多了会拍着对方肩膀叫兄弟…
张士舟想想那几年,似乎也算快意。正想着听到宋为说了一句:“对,我就是来捣乱的。清远公主来者不善,我再不给你的穆将军鼓鼓劲儿,他还能有斗志吗?你还是盼着我来吧,你真希望清远公主做你穆将军的夫人?那以后可有你好受的了。”
张士舟听到宋为提起清远公主,眼睛一立:“今儿都是自己人,我跟你说实话,以后别跟我提她,提起她我就头疼。你知道她如何说青烟吗?她说青烟是青楼名妓,不配嫁给朝廷要员。这是人说的话吗?我看青烟可比她强多了,至少青烟不恶毒!”张士舟说起青烟眼睛就亮了几分,宋为笑出了声:“你小子,惦记人家几年,还真修成正果了!”
作者有话要说:巴巴地活着,每天打水,煮饭,按时吃药
阳光好的时候就把自己放进去,像放一块陈皮
茶叶轮换着喝:菊花,茉莉,玫瑰,柠檬
这些美好的事物仿佛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带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内心的雪
它们过于洁白过于接近春天
在干净的院子里读你的诗歌,这人间□□
恍惚如突然飞过的麻雀儿
而光阴皎洁。我不适宜肝肠寸断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我爱你》余秀华
夜里睡不着,想起这几年最喜欢的一首诗,送给大家。晚安~~~
第63章 风起无盐镇(二)
宴溪迟迟无法落笔, 一只手抬在眼里, 眼睁睁看着墨滴在纸上, 又晕染开来。他不停的问自己, 是否愿意就此离开无盐镇,离开春归?一想到再看不到春归,心就绞着痛。
他放下笔跑出营帐, 上了马驰进夜色无边。他想见春归, 想问问她, 在她见过这样糟糕的自己后,是否还愿给彼此一个机会?有些话再不说,就晚了。
马儿奔进街市,在寂静的夜中发出一声嘶鸣。宴溪抬起头, 看到屋顶蜷着的那一小团身影, 是他日思夜想的春归。春归正望着他,她的眼透过夜色望进他心中, 在他心里凿了一个小窟窿。宴溪本来有好些话想对她说, 却在见到她以后无法开口。只要看着她就觉得够了。
决定是在这一瞬间做下的。春归的目光给他指了一条明路, 要他在天地混沌之中奔向光明。
二人就这样望了许久, 更深露重, 屋顶泛起寒凉,春归打了个冷战。
宴溪终于开口说了话:“回去吧,凉。”
春归却一动不动,刚刚二人默不作声,春归却觉着他们比以往任何一次交谈都深入人心。穆宴溪目光抚慰了她的心伤, 令她不想走。
“傻不傻,凉,快回去。”
“不。”
宴溪的马不耐的在地上转圈,他看了看远处,一个人影闪了过去,仰起头笑着对春归说:“我要走了,你快回去。”
春归耐不住冷了,又乏又冷,还是看着宴溪不动。宴溪叹了口气,跳下马,将马拴在路边,爬上屋顶,坐在她身边,脱下外褂披在她身上。
“春归。”宴溪出声唤她。
“嗯?”
“我有些话想对你讲..”宴溪试探着与她说话,那日二人闹成了那样,他有些担心自己会给春归带来困扰。
春归转过头看着他,一言不发。宴溪心里的伤口刚刚才开始愈合,这会儿春归这样看他,好似在拿手指搔伤口,又痛又痒。“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
“哦。”春归转过头去,看着下面那条街。
“春归,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想说很久了…”宴溪顿了顿:“四年前我们相识之时,我是一个乌糟不堪的人,那时见你生的那样美,令我见色起意。离开的时候又给你扔下了一袋金子...我以为我拿得起放得下,后面那几年却开始想你,直到去年三月,被人拉着去看杂耍,看到一个女子肖似你..我的心跳的那样快,终于知道我完了。千里迢迢来无盐镇见你,其实并不是为了赎罪,而是因为…”宴溪停住了,他没对一个女子说过那样的话,不知自己会不会吓到春归,停了许久,才咬了咬牙继续说:“是因为我爱你,春归。我心里有你,只有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心里只有你…”宴溪说到这竟有些脸红:“我从前随行放浪,眼下所有的事都是我自食恶果。但我还想为了自己去斗一斗,为了让你他日想起我来,不觉得曾跟过穆宴溪而觉得恶心,所以我还想去斗一斗。我不会娶清远,我也不会娶别的女子,我…”还想说什么,伸手扳过春归的肩膀,却看到她脸上泪水滂沱。
春归做了一个梦,梦到穆宴溪说爱她,那个梦那样真实,令她整夜无法入睡。梦醒了,穆宴溪竟然真的坐在她身边,说爱她。
“我不说了,你别哭。我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穆宴溪有些慌了,怎么又把她弄哭了?心疼的手忙脚乱,想替她拭泪,又不敢:“你别哭,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再说一遍?”
“…哪一句?”宴溪颤着声问她,心中的战鼓擂起来了,擂的震天响。
“爱我那句。”春归看着她,泪水覆盖下的脸庞泛起了红晕,宴溪的手搭上去,滚烫。
“我爱你。”
“我不爱你。”春归拿掉宴溪的手,爬下了屋顶。她心跳的不能自已,生怕自己多呆一刻就万劫不复。独留宴溪的手生生顿在那里。他苦笑着抽回手,你爱我或不爱我,都不影响我爱你。
他爬下屋顶,跳上马,狂奔而去。
宴溪打马回将军府,府门打开,便看到清远坐在廊檐下,似是整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