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回应他这段话,只因做不到。
只要看到谢缚辞,她就会想起先帝是如何对待她阿娘的。
阿娘从小教养她长大,不是为了让她再走阿娘的老路。
这点,姜沐璃看的无比清醒。
姜沐璃久久没有回应,谢缚辞垂眸望过去,却见她已埋在他怀里入睡了。
那想必他方才说的话她也没有听进去。
罢了,时间会为他证明,他只要她。
幽深的目光又落在隆起的肚子上。
现在只有这个孩子,是唯一可以一直将他二人牵扯在一起的作用。
只要有孩子在,他相信,时间久了,她便会放下曾经的过往与上一辈的事,好好留在他身旁。
殿内的微弱烛光轻悠,床帏摇曳,照亮榻上紧紧相拥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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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郑丞相府。
书房内,满头银霜的郑老丞相坐在书案后,手中紧紧攥着一根彩色的手绳,刚毅的面容微微颤动地问:“如何,找到人了吗?”
嫡长子郑克尧回道:“没有,今日端午节映波池畔的人实在太多了,目前一点头绪都没有。”
半个时辰前,郑克尧从映波池畔经过捡到了这根手绳,一眼便认出这是他郑家的专属之物。
郑老丞相含泪摇头:“这绝对是岐儿,除了他再也没人会有这根手绳了,十几年了,那孩子怎么突然回了长安也回一趟家?”
郑克尧安抚道:“父亲,您先莫要太过激动,儿子也觉得这是弟弟的,可这并不代表是弟弟回来了……”
郑老丞相心里微沉,冷厉道:“放话下去,尽快找到这根手绳的主人!”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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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流逝,姜沐璃怀孕七个月时,身子已经极其沉了。
谢缚辞为了避免她发生意外,平日里则是能让她躺着就不准下地,时间一久,姜沐璃甚至觉得自己不会走路了。
邓婆子瞧着这样绝对不行。
陛下和娘娘显然是初次做父母,没有任何的经验,便以为孕妇就是能躺则躺着,实则这样只会对孕妇的身子弊大于利。
谢缚辞从邓婆子那学习到了许多孕妇的知识,便也没有再阻拦姜沐璃随处走动了,但到底身子沉了起来,现在宝华殿上上下下,全体宫人时时刻刻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深怕娘娘和孩子有个好歹。
怀孕九个多月时,已进入秋天时节,清晨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
谢缚辞早已经将所有政务都搬进了寝殿,每时每刻都与姜沐璃和孩子在一块。
后宫有位独得帝王宠爱的娘娘即将生产一事极快在长安传开来,众人霎时间议论纷纷。
只因这位娘娘入后宫长达了半年多,从未在一次公开场合露面过,一时间众人都对这个神秘的后妃身份好奇得紧。
永寿宫的崔继后对此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崔萱道:“真没想到,你表哥初为人父,倒是如此上心,一点都不像他那父皇。”
当初她长姐怀有瑾澜时,先帝并未有任何欣喜,也就在孕期来慰问了几句,就连生产之后,先帝得知生的是个男孩后,也只下旨奖赏了长姐。
哪能像瑾澜那样全程都陪伴着。
崔萱含笑道:“这不是好事吗?表哥愈发鲜活,有了七情六欲,这不是姑母一直想看见的吗?”
崔继后笑意渐渐凝固,心里头更是五味杂陈。
她虽说想要自己的外甥能像个正常人,可实在不想看到他是为了那个女人的女儿才变成这副模样。
崔继后叹了一口气。
挣扎了许久,还是喊了海公公上前来,“库房里,哀家早些年诊藏的补品,你找些出来送到宝华殿去吧。”
海公公笑盈盈地应道。
那厢宝华殿,姜沐璃捂着大肚子在庭院里晒太阳,雅彤在旁伺候着。
正惬意着,忽见宝华殿来了一众小太监,七七八八地将手中的锦盒往殿内搬运,潘胜才跟海成说完话,便来回禀。
“娘娘,方才太后娘娘命海公公给您献上了一些补品。”
海成也走上前对姜沐璃行礼,又笑眯眯道:“太后娘娘怜惜娘娘身子重不便走动,便安排奴婢来慰问一番娘娘。”
姜沐璃淡淡颔首,随口说了几句感谢崔太后的话,便没有再多言。
谢缚辞刚进宝华殿,见到这大阵仗,皱着眉问清楚后,也没有说什么。
海成便带着永寿宫的小太监们返了回去。
姜沐璃正站起身,一旁的雅彤心尖都颤了下,连忙要扶上去,谢缚辞已经先她一步将她稳妥扶住,不悦道:“你如今身子重成这样,哪能这样忽然站起来,下回记得喊雅彤扶你一把。”
雅彤见天子脸色难看,连忙附和道:“没错,娘娘,奴婢时刻都在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