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子

破阵子 第77节(2 / 2)

章衡徐徐入港,动作稍大,这床便尖着嗓子呻吟,像个没脸没皮的荡妇,与身下缄默承欢,害臊至极的美人相映成趣。

晚词见他唇角上翘,分明是乐在其中,气得拧他大腿。章衡痛呼一声,比她放肆多了,吓得她急忙松手。

正是清明时节,江南雨水不断,俄而风起,乌云蔽日,豆大的雨点儿刷剌剌漫空飞来,一点点击得芭蕉声碎。狂风相助,河面波浪翻滚,掀得船只起伏颠簸。

四周人声都被雨声盖住,章衡得以放开动作,在她体内兴风作浪。晚词身也摇晃,魂也摇晃,忍不住溢出一丝丝呻吟。

过了一歇,雨脚慢了些,绵绵密密润泽田苗。桥边红药在雨中绽放,繁复花瓣簇着一点嫩黄蕊心,受露色低迷,向人娇婀娜。

河面泛起白沫,舱里昏黑,章衡披衣下床,点起一盏灯,涮了一大杯合欢花酒,回到床上喂她吃了一口,自己慢慢吃着,道:“明早便到扬州了,这一路不便过多停留,等从浙江回来,我再带你去扬州城里看看。”

晚词点点头,侧耳听着雨声,心中缠绵,道:“你小时候在扬州,可有什么趣事?”

章衡想了想,笑道:“我那会儿淘气的很,夏天常常泅水去芦苇荡里寻鸟蛋。两淮私盐贩子最多,尤其是扬州一带,那些私盐贩子被先君逼急了,勾结水匪绑架我。不想那日李叔经过,听见我呼救,出手杀了那两个水匪,救下了我。”

晚词色变道:“竟有这等事,你当时不害怕么?”

章衡道:“倒也不觉得怕,只是羡慕李叔一身好武艺。先君正在衙门里着急,见李叔送我回来,感激不尽。我求李叔教我武功,先君也再三留他住下,李叔便成了我师父。”

晚词伏在他胸前,手指勾着他的衣带,道:“你恁般胆大,倒是个做侠客的料子。”

章衡提起她曳地的长发,放在床里,道:“李叔要走时,我一心想跟他去闯荡江湖,被先君拦下了。如今想想,幸亏没去,不然怎么遇上你呢。”

晚词笑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真是错一步都不行呢。”

章衡想起昔日在留仙湖上未能与她同船,固然觉得遗憾,也不禁笑了。

河水上涨,船去如飞,次日过了扬州,两岸青山重重,一程接一程,不日便到了杭州。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关中行

浙江按察司衙门坐落在灵隐寺后的一条街上,按察使姚宝渐正是姚尚书的长子,章衡见了他自是亲切。晚词吃着龙井茶,坐在厅上听他们寒暄时,刘密带着随从骑马走在渭北高原的川谷中。武安县在关中,翻过前面的安定山便到了。此地群峦耸峙,溪涧环流,山上绿意盎然,不似陕北一片黄沙漫漫。路两旁有一孔一孔的窑洞,当地土人大多住这样的土窑,或一层,或两层,正如《诗经》所言:陶复陶穴。几个妇人面戴黑纱,抱着孩子坐在院门前剥玉米。山坡上星星点点的白色,是放出去的羊群。本地羊最贱,一头羊不过三吊钱,羊皮两吊钱,则一羊才一吊钱。

浙江按察司衙门坐落在灵隐寺后的一条街上,按察使姚宝渐正是姚尚书的长子,章衡见了他自是亲切。晚词吃着龙井茶,坐在厅上听他们寒暄时,刘密带着随从骑马走在渭北高原的川谷中。

武安县在关中,翻过前面的安定山便到了。此地群峦耸峙,溪涧环流,山上绿意盎然,不似陕北一片黄沙漫漫。

路两旁有一孔一孔的窑洞,当地土人大多住这样的土窑,或一层,或两层,正如《诗经》所言:陶复陶穴。

几个妇人面戴黑纱,抱着孩子坐在院门前剥玉米。山坡上星星点点的白色,是放出去的羊群。本地羊最贱,一头羊不过三吊钱,羊皮两吊钱,则一羊才一吊钱。

荀知县中午吃了一碗羊肉炖萝卜,拿着一根银牙签坐在廊下剔牙,看看日头偏西,正要出去转转,向师爷走过来道:“堂尊,大理寺正刘大人来了!”

武安县天高皇帝远,难得有个把京官驾到,荀知县闻言一惊,忙整了整衣冠,出来接见。

刘密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坐在县衙的签押房里,看着窗外的武牢山。客店掌柜说司空家就在那座山上,他已经看见树林间露出的楼阁高墙。

“下官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荀知县满脸堆笑地走进来,拱手行礼。

刘密转头打量着这位白白胖胖的地方官,站起身,微笑还礼。

两人寒暄几句,衙役端上茶来,荀知县吃了两口,道:“大人不辞劳苦,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刘密道:“为一桩人命官司,凶手似乎与司空家的前任家主司空觞有关。”

“司空觞?”荀知县诧异地睁大眼睛,身子往刘密这边倾了倾,道:“他失踪已有多年,至今音信全无,生死未卜,大人有他的消息?”

刘密知道司空家财大气粗,世代盘踞在此,势力不容小觑,这个荀知县不像个有骨气的清官,必然很想找到司空觞,好向司空家邀功领赏。因此要让他配合查案,便要吊着他的胃口。

“我并未见过司空觞,无法确认那人是不是他,你先告诉我,司空觞是如何失踪的?”

荀知县睃他一眼,拈着颔下的胡须,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一种诡秘的神色,屏退左右,压低声道:“刘大人,这事古怪得很,你幸亏是问我,别人就是知道,也不肯告诉你!。”

刘密道:“怎么个古怪?”

荀知县道:“司空觞失踪不到一月,他夫人阎氏,一个比男人还结实的女子,暴病而亡。他们家不让验尸,急急忙忙地收殓入棺,阎老太爷要看看女儿,司空玳也不肯,说母亲染了时疫,看不得。”

孟佑并未说司空觞的夫人已经去世,刘密原本还打算向她打听宁月仙的事,闻言既失望又奇怪,哪有这么巧的事,丈夫前脚失踪,妻子后脚就染上时疫?

“难道阎氏被人所害,司空玳在替凶手遮掩?”

荀知县拍大腿道:“刘大人不愧是大理寺的人才,一听便知道这当中的关窍。其实下官以为杀害阎氏的不是别人,正是司空觞,不然司空玳何必替凶手遮掩呢?且阎氏武功高强,一般人哪里是她的对手?”

“阎家也是关中望族,司空觞杀了妻子,畏罪潜逃,儿子司空玳替他收拾残局,您说这是不是合情合理?”

刘密点点头,心想这人倒不糊涂,道:“可是荀知县,查案不能光靠推测,你可有证据证明司空觞是凶手?”

荀知县叹了口气,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道:“刘大人,不瞒您说,我两年前才来武安县,时过境迁,尸化白骨,连当年服侍阎氏的丫鬟都不知所踪,哪里还有什么证据?就这些事,还是我千方百计查出来的。”

“司空家在关中权势极盛,我一个七品芝麻官,岂敢与他们作对?是以怀疑司空觞的话,我一直憋在肚子里,只因您是京城来的,我才敢对您说。”

刘密怔了怔,笑道:“我原以为阁下也是趋炎附势的一员,不想阁下用心良苦,真是误会了!”

荀知县也笑,指着自己道:“怎么我长得不像个清官么?”

刘密笑道:“不是你长得不像,而是这世上清官太少了。”

荀知县哈哈笑起来,拎起茶壶替他添了茶,道:“刘大人,您查到什么,现在能告诉我了么?”

刘密吃了口茶,将宁月仙和龙王面具的事娓娓道来。荀知县身为本地父母官,自然知道龙王面具是司空家的象征,也听说过飞鹏帮三当家的赫赫威名,却不想她和司空家有关,当下又惊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