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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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长史神色淡淡的笑两声,“本官传胪出身,我要是傻,你这没功名的是什么?”与晋世子道,“朱姑娘的父亲是陛下明旨嘉奖过的,要是你们撕扯不清,我送你们到宗人府去,让楚世子他老人家给判判。”

“不劳你一介皇子府长史操心!”晋世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朱阅气得脸色铁青,上前跟杜长史道谢,杜长史看她衣袖似被拉扯过,想也难怪朱阅翻脸,这丫头本就辣辣的。杜长史示意,“上车吧,我送你家去。”

朱阅这事十分气恼,自打去岁出了父孝,来她家说媒的媒人简直能把门槛踏平。朱阅没婚嫁的心,便都婉拒了。

今年自打她小叔中了进士,说门的档次倒是上去了,有许多书香门第也开始打听她,朱阅也没应。麻烦的就是这些豪门宗室,蓝公府的三老爷想娶她做续弦,这事虽有些麻烦,朱阅不愿,估计蓝公府也没大相中她,便过去了。如今不知哪里来的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晋王世子,必要纳她作妾,把朱阅气的不轻。

朱家不愿,倘是明理的,自不会纠缠。这晋王世子不一样,亲自上手拦朱阅的马车还敢动手动脚,嘴里不干不净,终于把朱阅惹火了。

朱阅回家换身衣服,出来跟杜长史说话,杜长史与朱阅认识好几年,杜长史倒是劝她,“你也老大不小,还是说个婆家,等嫁人了,就没这些烦事了。”

朱阅原把晋世子的事压了下去,结果,杜长史提到她的亲事,朱阅不禁心烦,“要是有好的,我早嫁了。这不没好的么!”

杜长史虽然在他哥跟前是死都不肯认输的,但对女孩子一向好性情,心下觉着好笑,问朱阅,“那什么样是好的,你说说看,趁我在帝都,倘有合适的我介绍给你。”

东穆民风一向开放,先时还有王妃改嫁的事,故而对男女之事,大家并不讳言。像穆惜今那种,我就是想跟着三婶子去谋个前程,野心坦诚的说出来都不算啥。再加上朱家商贾之家,也没那么多讲究。

朱阅道,“起码得我看着顺眼吧。”

“啥样的你瞧着顺眼。”杜长史不自觉打量朱家这园子,花草奇石恰到好处,微风起时,有淡淡花香袅袅而来,端起茶盏呷口茶,盏是用久的老瓷,古典雅致。朱家虽是商贾也是几代经商,家资富足,又是皇商,难怪会引得些有名无实或是贪鄙之人眼红。

朱阅看杜长史一眼,没说话。

杜长史多么明敏的性子,立刻来了精神,打听,“你真有相中之人?谁啊?我认不认识?倘我认识,我帮你去说说。”然后,他又道,“咱们可不是外人,你时常出入皇子府,是娘娘身边的得力之人,我在殿下身边辅佐,在邺城时,你助我颇多。说来,我长你几岁,你也别害羞,唤我一声兄长也是使得的。”

朱阅心烦,“没什么。说了也白说,我是配不上人家的。”

“我不信,除非皇子贵胄,要不凭阿阅你这相貌人才,只有人配不上你,哪儿有你配不上人的?”杜长史觉着朱阅挺好,虽然不似他大嫂那样贤惠,但也很能干,就是有点辣辣的,也很可爱。

朱阅横他一眼,“你怎么叫我名字啊?”

“咱们都这么熟了,我叫你阅妹妹,你叫我杜哥哥。”杜长史心说,倒跟他家殿下和娘娘似的,一个三哥一个玉华妹妹……呃,杜长史悄悄瞥朱阅一眼,可不能跟这丫头说,不然要吃耳光了。

杜长史还挺爱打听,“到底谁啊?你要当我是你哥,就跟我说说!我也帮你参祥参祥。”朱阅叹口气,低头喝口茶。

“你真是有心仪的人了?”杜长史问,“到底哪个?我认不认得?快跟我说说。”

朱阅看着杜长史,“你。”

杜长史一双凤眼瞪圆,就见朱阅望着他的双眼,“我心仪的人,是你。”

朱阅起身,风中负手而立,夏风拂过她的额发,露出光洁额头。她道,“原本我非常讨厌那些看不起女子的男人,你时常大放厥词,什么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之类的屁话,我还在娘娘跟前说过你的坏话。娘娘说你当差很用心,才干出众。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你的,大概是那次你在街上遇刺,挥剑而战的样子英武极了。”

“很奇怪吧。我家商贾出身,我竟敢心仪你这样的人物,听说你退了的那门亲事都是正经官宦人家的小姐。可我就是心仪你,在邺城时,我是听说你留在邺城,才会留下,想或者有什么能帮上你的地方。”朱阅道,“我心仪的人,就是你。”

朱阅眼眶微红,“我怎么会心仪你,天堑之别。”

第267章

日落西斜, 门房远远跑上前,帮大老爷牵住马,杜尚书的脚刚落地, 就听门房回禀, “二老爷回来了, 刚还问大老爷何时回哪。”

杜尚书眼皮猛的一跳,他按了按眼皮,落衙前就时不时的蹦一下,他就觉着可能有事, 果然有事。杜尚书阔步回房, 刚进院儿就听到屋里传来的热闹笑声,挑帘子进去, 就见一屋子儿女不知说什么都在笑, 杜长史坐在大嫂子身边儿笑的最欢。

杜尚书刚要问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 杜长史见他哥回来立刻跳下炕, 握住他哥的手,一脸热切期盼,“哥你可回来了,我有件特别要紧的事跟你商量!”

“可是把你给盼回来了。”杜大太太笑道,“阿锋等你好一会儿了。”

“什么事这么要紧?”杜尚书坐在杜长史腾出的炕沿,女儿杜姑娘孝顺体贴的的端上茶。

杜长史伸手截过那茶,一手去挽他哥的胳膊, “我给哥你端着茶, 咱们去书房说。”

“去吧去吧。”杜大太太笑与丈夫道, “我都问他好几回, 都不说,要等你回来先跟你商量。”

杜尚书也猜不出有这样要紧的事, 不过,还是被弟弟连拖带拽央求着去了书房,杜姑娘还说,“真不知什么事这样急,看小叔那样,片刻都等不得的。”

杜大太太笑,“那必是急事。把上回你小叔拿回来的老绍黄提前烫上,晚上吃正好。”

杜姑娘应一声,到厨下去看晚饭了。

一到书房,杜长史先服侍他哥在临窗读书的小炕上坐了,再殷勤备致的将茶放到他哥手上,“哥,你喝茶吧。”

杜尚书这茶就有些喝不下去,他上下打量弟弟一眼,自来就是闯了祸就格外会巴结。祸闯的越大,越是体贴的不得了。

杜尚书把茶放一畔,问他,“到底什么事?”

平时有什么事,杜长史都是大大方方的说,这回不知怎地,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垂着眼睛,揉捏着腰间玉佩,想到这穗子还是阿阅妹妹在邺城时给我打的。那是他赈灾的时候,地方穷,什么样的人都有,叫人撞一下,就把玉佩扯了下来。杜长史的武功自不会叫个小贼抢了东西,把玉佩夺回来,上头的穗子有些脏污,他就不愿意带了。

他出门都是带小厮,挽月旁的事都成,打穗子就不会了。

朱阅知道后要了这玉佩去,说是让丫环给他换个新的,杜长史也没留意,如今想想,阿阅妹妹这样心仪我,肯定是她亲手打的啊。

杜尚书看他突然扭捏起来,立刻心生不好,问,“女人的事?”

杜长史脸颊有些烫,点点头。

杜尚书眼皮猛的又跳一下,试探的问,“你在外不检点了?还是有人了?”

杜长史瞪他哥,“想哪去了!我是那样人么?”

杜尚书道,“你表现的就像那样!脸红什么!到底怎么了?”

杜长史唇角翘啊翘,有些得意又有些羞涩,“有个姑娘,今儿跟我说,特别心仪我。”

杜尚书还等着下言,结果,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