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桑不敢辩驳,只管埋着头挨骂。
侍女们将地上的瓷器碎片收拾好,极快地退了出去,连脚步声都不敢发出来。
偌大的寝室里,鸦雀无声。
云焕将孟怀柔小心地从被窝里捞出来,舀了一匙药抵到了她微微发白的唇间。
孟怀柔意识混沌,尝到苦涩的药味还是有些抗拒,却深记良药苦口,皱了皱眉之后就咽了下去。
一时之间,寝室里只有汤匙捧着瓷碗的声音。
不多时,一个侍女小心翼翼地进来通报:“王上,两位医官求见孟姑娘。”
云焕一个眼神斜过去,侍女低着头抖了两抖。
云焕叫人进来,也没询问疫情,给孟怀柔喂药的动作依旧轻柔,语气却凉得让人脊背一寒。
“本王把人交给你们,你们就是这么不要命地使唤的?”
“药方子已经有了,成效也见了,仅是制药配药还需她亲自经手,本王养你们医官署的人都是干什么的?”
云焕咣咣两个问题砸下来,并排跪在地上的医官齐齐打了个哆嗦,伏低身体一声不敢吱,哪里还敢劳烦孟怀柔,恨不得当即就插翅膀飞了。
云焕就让人那么跪了大半天,直到把药喂完了,才挥挥手不耐烦地叫人滚了出去。
孟怀柔这一倒下,一天都没见睁眼,除了擦身换衣,其他事情基本都是云焕经手。
倒不是云焕君子风范自愿放弃这大好机会,只不过是怕自己真经手了,一个忍不住化身禽兽,一个人忙活反而没情趣。
自然这些想法孟怀柔是不知道的,夜半醒来看见环着自己的健强臂弯,吓得直接蹬了开来,一个咕噜没坐稳,从床上掉了下去。
云焕因为要挂心着孟怀柔的情况,睡得极浅,遑论她这动静不小,旋即就起了身,将她抱了回来。
孟怀柔身体还有些发虚,摔了一跤脑子里越发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首要便是询问疫情:“我睡了多久了?医馆那边怎么样了?”
“你还有闲心顾别人。”对于孟怀柔一心救人到这种程度,云焕并没有多看好,不冷不热地哼了声,手下却极轻地将她扶靠在一旁。
孟怀柔瞥见他敞着半拉胸膛的随意衣衫,心里像被咚地敲了一下,极不安稳。
她慌乱的神色从眼底映出来,云焕一眼就看得分明,嗤道:“本王要对你做什么早就做了,你现在还能囫囵个地坐在这儿?”
孟怀柔动了动嘴唇,没力气同她争辩,想到刚醒来的那一幕,怎么也没了睡意。
云焕倒了杯水,轻轻吹气散着热,抬起眼皮看了下她,道:“疫病的事你不必再亲力亲为,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我总得看着些,以防有别的情况发生。”
“那么多医官若是一个都没用,不如烧了做花肥。”云焕直接那孟怀柔先前的话一堵。
孟怀柔嘟了下嘴,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云焕嘴贱:“留着你的谢谢,用别的报答吧。”
孟怀柔只当没听见,小口地吸溜起茶水来。
身体抱恙到底不比平时,孟怀柔坐了一阵就觉得眼皮直往下耷拉,偏生看见云焕在旁边,心里总像防贼一样。
云焕见她脑袋不停地点,却又硬撑着不睡,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气又想笑,只能披着衣服起身,“行了,睡你的,我去找别的地方!”
孟怀柔抱着被子,就着他走到寝室门口了,才放松地打了个哈欠。
云焕看见了,暗自咬牙:“迟早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