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与夷倒在地上,对上公子冯那双冷酷的双眼,嗓音颤抖,外强中干的说:“子冯!你竟然联合淮夷!孤真该早点杀了你!”
公子冯轻笑一声,说:“是么?冯儿倒是舍不得现在就杀了大哥。大哥抢走了冯儿的国君之位,如今落在冯儿手上,无妨,我会慢慢的,一样一样的全部讨回来。”
他说着突然弯腰,直接将宋公与夷打横抱起来,宋公吃了一惊,使劲挣扎着说:“你做甚么?!”
淮夷将领起初还不相信,眼看着公子冯将宋公与夷抱起来便走,急匆匆进了营帐,不由笑起来,一面鄙夷,一面又觉有趣儿的很,眯眼看着公子冯进入营帐的背影,低声说:“去,你去暗中探看一番,这公子冯有没有鬼。”
“是!将军。”淮夷将领的亲信很快小心的跟在后面,来到公子冯的营帐旁边,将帐子的缝隙扒开一点,偷偷往里看去。
公子冯抱着宋公与夷进入营帐,“嘭!”一声将人丢在榻上,宋公与夷的腿不能动,撑着手臂想要爬起来,公子冯却不让他逃跑,一把按住宋公,让他仰躺在榻上。
宋公与夷瞥眼便看到营帐中还有人,气的他脸色苍白,浑身打颤,沙哑的怒喊着:“子冯!你不得好死,放开孤!!孤要将你千刀万剐!你……唔!”
那亲信贴在帐子旁边,偷偷去看,便看到宋公与夷不断挣扎大喊着,公子冯却像是一头猛兽,突然压下去,那两个人似乎在接吻,宋公与夷的嗓音被全部吞了回去,喊声瞬间淹没的无踪无影。
亲信一看这场面,鄙夷的笑了一声,很快回去禀报了。
而此时此刻的营帐中,营帐昏暗,宋公与夷方才分明还在不断挣扎,这个时候突然没了声息,他瞪大了眼睛,只见到公子冯那张俊美却苍白的容颜突然贴近自己,公子冯的大手捏住他的下巴,拇指却顺着捏住他下巴的动作按在宋公与夷的唇上。
公子冯低下头来,嘴唇落在自己的拇指上,和宋公与夷的嘴唇隔着不足一寸的距离……
宋公与夷睁大了眼睛,什么话都喊出来,全被吞了进去,吓得眸子不断收缩。他感觉到公子冯的拇指在自己唇上碾过,公子冯的鼻梁高挺,两个人的鼻梁轻轻撞在一起,仿佛巨浪一样拍打着宋公与夷的神志。
别说是外面的亲信了,就连容居和薛魏差点也以为是真的,就在众人呆愣的当口,公子冯眯了眯眼睛,突然松开宋公与夷,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位置,那亲信已然离开。
公子冯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言简意赅的低声说:“今夜动手。”
淮夷首领亲自领队,大军包围了天子的车驾,将那些虎贲军也团团的包围在内,淮夷人叫嚣着,哈哈大笑,看着虎贲军惊慌失措。他们仿佛是狼见到了羊,并没有立刻扑上去,而是在一旁戏耍。
因为这年头周天子的衣裳很扎眼,又有华贵的轺车,所以淮夷人一眼便锁定了周天子,淮夷首领说:“你们周人的军队,如此不堪一击!甚么周天子,不过是个奶娃娃!来啊,把周天子给我请过来!”
淮夷的首领说完,士兵们刚要动,便见那轺车上的周天子理了理黑色的衣袍,衣袍对于他来说竟然有些大,竟不是那么合身,理衣袍的动作有些为难,差点摔自己一个跟头。
那“周天子”站在轺车上,整理着打卷的冕旒,嘴里抱怨的说:“什么鬼,还以为太傅的官袍便已经很复杂了,没成想天子的朝袍更复杂,这冕旒怎么老拧在一起?”
那“周天子”抱怨着,一面整理自己的冕旒,一面说:“不好意思啊,律先整理一下姿容。”
淮夷首领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毕竟他们已经包围了周天子,而周天子竟然如此淡定?
就在这个时候,突听“轰隆隆——”的声音,好像有什么在震动,淮夷军队定眼一看,竟然是兵马!前仆后继的兵马冲着他们围攻而来,瞬间把最外围的淮夷兵马围在了中间!
那骑在骏马之上的黑甲武士他们认识,便是和淮夷人三番两次交手的宋国战神孔父嘉!
孔父嘉身边带着大队人马,不止如此,还有一位身穿黑甲的年轻男子,那男子姿容俊美,唇角挂着一丝笑容,腰配宝剑,朗声说:“你们淮夷不长眼目么?在看哪里?寡人在这呢。”
寡人?那不是周天子的自居么?淮夷首领一听,登时更为惊慌,刚才便觉得不对劲,如今更是不对劲,怎么会突然出现两个天子?一个身穿黑色朝袍,还在整理自己的衣裳,另外一个骑在骏马之上,手持长剑,持重冷酷。
那站在轺车上,一身天子黑袍,头戴冕旒之人腰身很细,加之袍子有些宽大,更显得身材高挑纤细,不过因着天色很暗,又站得远,根本看不清楚,所以淮夷首领完全未有发现。
此人哪里是甚么周天子,分明便是天子太傅——祁律!
祁律揪着冕旒的玉珠子,一脸得意的笑着说:“怎么?吓坏了?”
淮夷首领这时候才觉得不对,方才分明已经包围了天子的虎贲军,哪知道如今外围又包围上了宋国的军队,如此一来,淮夷首领变成了夹心饼,直接被两股大军夹在了里面。
祁律站在轺车上,也不管打结的冕旒了,笑眯眯的拢着手大喊,生怕淮夷人听不见,说:“你们淮夷人怎么这么笨啊?你们中计了,好端端的不在丛林里充大王,跑到这么开阔的地方来干什么?”
淮夷首领一听,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只觉大事不好,中计了!
的确,这从头到尾都是计谋。
包括容居、薛魏和公子冯在内,从头到尾都是计谋。
容居说了,烧掉淮夷的粮草,便能让他们阵脚大乱,可是怎么烧掉粮草是个问题,淮夷的营地人马那么多,一旦着火,虽然草木易燃,但是很快便会被扑灭,到时候得不偿失。
而且容居素来阴险,给淮夷人的印象可不好,让淮夷人相信容居谈何容易?因此祁律便想到了一条“诡计”,需要公子冯来配合,也十分考验公子冯的演技。
便是让公子冯叛变,公子冯投敌,出卖容居,如此一来公子冯便能成功取得淮夷人的注意力。
当然这条计策也有些危险,容居被出卖,很可能有危险,但祁律也考虑到,容居是徐国的国相,淮夷人留着容居和薛魏,也算是筹码,还可以和洛师谈判,所以淮夷人暂时不会对容居和薛魏下手。
之后公子冯凭借自己精湛的演技,成功取得了淮夷人的信任,顺理成章的抛出一个诱饵,让淮夷人出大兵包围撤退的天子。
因为公子冯的演技太出众,而且接二连三的胜利冲昏了淮夷人的头脑,淮夷首领真的信了公子冯的鬼话,带兵乘胜追击。
如此一来,淮夷的大兵自己从丛林中跑了出来,失去了丛林的掩护,在平地上作战,无论是宋国还是洛师的虎贲军都比淮夷人要精良得多,更别说眼下淮夷被团团包围在了中间。
而丛林的营地呢?淮夷大兵出击,营地里根本没有多少人,这时候公子冯把容居、薛魏和宋公全都聚集在自己的营帐中,其实是为了保护他们,只等一把火烧起来,营地里的士兵太少,完全无法阻挡火势,大火一烧便是指路明灯,祝聃和石厚的小队便会跟随着火焰的方向,扑向营地,直抄淮夷人的老窝。
祁律穿着天子的朝袍,便是为了吸引淮夷人的注意力,这么一出计谋用下来,可谓是酣畅淋漓,祁律拢着手又喊:“你们淮夷人不就擅长丛林和舟师么?却巴巴的跑到开阔的平野来,自己什么样子,心里没点数吗——”
淮夷首领恍然大悟,但是已然完了,两面被夹,根本退无可退,立刻挽起弓箭,大喝一声:“你这奸贼!!”
祁律见他对着自己弯弓,吓得赶紧抱头蹲下来,不是他太怂,而是因着自己的衣衫很明显,目标太大了,如果不蹲下来,很可能变成筛子眼儿。
祁律又不会武艺,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蹲在轺车上,“当当当——”一时间全都是箭杆子打在轺车上的声音。
姬林本就不同意祁律做诱饵,如今眼看着淮夷人狗急跳墙,立刻大喝下令:“给寡人全部拿下!”
一时间杀声四起,虎贲军、淮夷军和宋军快速接壤,姬林反手一勾,立刻将背上箭筒里的箭矢勾出来,猛地拉弓搭箭,眯起眼目,趁着淮夷首领愤恨祁律的时候,手指一松,“铮——”一只箭矢破空而出,直接撕裂黑夜。
“嗬!”淮夷首领立在马上,愤恨的瞄准祁律,还没来得及再射一箭,一瞬间脖颈突然一歪,一只箭矢飞窜而来,直接穿透了淮夷首领的脖颈,那淮夷首领还保持着拉弓的动作,猛地一歪,“咕咚!”直接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大王中箭了!!”
“大王!”
“大王中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