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初能感觉到,自己确实有操控这个梦境的能力。
他甚至能感觉到格雷伯爵情绪的波动。
然而,格雷伯爵的精神还是很强大的,他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即使到了梦中也是如此。
善初把手搭在格雷伯爵肩膀上,柔声说:“你相信我吗?”
格雷伯爵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目光柔和了一瞬,在梦境的影响下,自然而然地说出了实话:“不信。”
善初心里微微一酸,虽然一早就预计到了答案,但真正听到的时候,善初还是心疼。他不是心疼自己,是心疼格雷伯爵。
格雷伯爵比谁都明白善初是个满嘴谎言的小骗子……
善初叹气:“那我换一个问题吧。”
格雷伯爵沉静地看善初。
善初坐在格雷伯爵身边,与他平视:“你愿意把你全部的心交给我吗?”
“我不愿意。”格雷伯爵不假思索地答,“但它已经是你的了。”
在同一瞬间,金铃的声音响起。
叮铃铃,犹如圣诞钟声,一瞬间温暖夏季花园花叶枯萎。
晴朗的天空阴雨密布。
格雷伯爵那双眼睛清澈的眼睛也变得迷糊起来,迷茫之中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沉睡。
格雷伯爵是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醒过来的。
欧式四柱床悬挂着缀满法式刺绣的轻薄纱帐,透着日光,雾迷迷的一层。
他掀起床帐,床下是印度进口的羊毛打底真丝织花地毯,质感至柔至软,即使是少年伯爵那双养尊处优的赤足踩上去,也不会感到一丝粗糙不适。
他站起来,看向樱桃木框挂墙三折镜,蓦地一怔:镜子里映照着一张过分年轻的脸。
格雷伯爵是一个戒心很重、而且讲究逻辑的人,幸亏这是第二重梦境,加之格雷伯爵脑内已经被植入了“重生”的概念,所以他没有花很多时间,就接受了自己“重生”的事实。
只是,他的记忆里并没有善初相关的记忆。
在他的记忆里,他从小兢兢业业积累政治kpi,在三十岁那年已经成为一位政治明星。更令人高兴又必须伤心的是,他父亲逝世了。按理说,他可以继承公爵之位,同时,也能继承父亲在上议院的席位。
只不过,他对去上议院打瞌睡毫无兴趣,正在考虑要不要放弃贵族头衔,争取进入下议院。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父亲的私生子意图谋杀格雷伯爵,继承公爵的遗产。
按理说,格雷伯爵已经防范于未然,在这场谋杀中,死的那个应该是傻得上google搜索“how to murder my brother without being caught”的私生子才对……
怎么会……
格雷伯爵皱起眉,比起悔恨,他更多是疑惑。
疑惑自己怎么可能死在一个傻逼手里?
难道真的是马有失蹄?
格雷伯爵按照年少的记忆,摇动了房间的铃。
男仆立即进来为格雷伯爵更衣。
一切都和记忆中的相差无几。
格雷伯爵自如地和所有人相处,看着还没衰老的管家,格雷伯爵心里还有些温暖,看着管家时,眼神也多了几分温度。
管家不知道格雷伯爵的心思,只是看得出来格雷伯爵心情不错,便笑着说:“伯爵大人今天心情好像很好?是因为今天善初少爷要来吗?”
“谁?”格雷伯爵问。
管家重复了一遍:“善初。”
这个名字让格雷伯爵心里涌起一阵奇怪的感觉:很陌生,又有些熟悉。
重生的事情太诡秘了,格雷伯爵戒心重,自然不会跟任何人分享自己的秘密。
他怕露馅,便不问管家“善初是谁”之类的话。
他还是不露声色地垂下眼,说:“他什么时候过来?”
管家还是能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平时格雷伯爵说起善初,眼里都是有笑意的,但现在却很平淡——甚至还带着几分警惕。
管家便回答:“下午三点。”
“你告诉他,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就先推了。”格雷伯爵说,“我有些不适。”
“好。”管家点头,又关切地问格雷伯爵,“大人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家庭医生来看?”
“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出一趟远门。”格雷伯爵回答。
管家伯爵明白了:不舒服怎么会出远门呢?所以说,格雷伯爵不是不舒服,是不想见善初。
可是……为什么呢?
管家真是想不明白,但也不去想了:主人的隐私不是他可以窥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