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宴会的门便在前方,站在较远的地方,那门看上去就只有挂在墙上的肖像画那么大。
沉晞既害怕又期待地等待父亲的回答,就像是旱地里的草苗期盼暴雨的来临,又畏惧降雨前仿若世界大乱的恐怖征兆,整个人陷入一种矛盾心理,却又不得不得到对方的答案。
“他既然要离开,那明天你便去送送他。”
听到这回答,沉晞看着父亲背影的目光一点点变暗,湿润的红唇在光下被铺上一层温柔的颜色,柔和的眉间被深深的忧虑占据,她小吸了一口气,想:寅都那边在沉昱离开后便发生了动乱,前往那边的车船都已经停运,报纸上皆有刊登,而他是最为关注报纸上新闻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事。
而父亲知道魏司住在这间房,也应该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对应上魏司所说的话,她明白,售卖是真的,婚礼根本就不重要,能将这古堡出手才是他的意图。
“我也是这么准备的,父亲。”她顿了顿,故意道:“只不过……听别人说,今天的宴会好像要卖什么东西,他们说,是要卖这个房子……”
“你有什么意见吗?”
这句用平淡语气说出来的质问让顿时沉晞一慌,她连忙摇头,满口否认道:“没有没有,我不过是有点意外而已,父亲那么喜欢这里,怎么可能将这里卖掉呢?一定是他们胡乱扯谎。”
抵达门前,父亲停了下来,沉晞会意,忙上前推门,而在她将木门推开的过程中,她听到后面响起了句,“你和你母亲还真是一个样子。”
她脸上毫无血色,强忍着那种爆发的冲动和窘迫,动作毫不迟钝的推开了门,走到左侧,她低下了头,看着那双昂贵的男式皮鞋从眼前经过,她抬头正准备关上门,就看见一个佣人急急匆匆的跑来。
“不好了先生,有四位先生从楼上摔下来了!”
沉晞吃惊,右脚迈出踩在地上,一个连续的动作,就在她看到父亲先一步健步而去,动作戛然而止。
迈出的脚慢慢收了回来,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纷乱的情况,有两个佣人跑来,经过她的时候停下了步子,低头道:“小姐。”
沉晞瞥见其中一个熟悉的脸庞,正准备叫住她们,她们便恰好停了。她佯装镇定,见她们开口,便顺势问道:“那边几个客房都有谁打扫的?”
其中一个女佣瞧见她指着侧门的方向,没有抬头,低顺地道:“回小姐,那边几个房间之前都是阿古负责打扫的,可阿古去了二层,管家女士吩咐其他人打扫了。”
“阿古嘛。”沉晞有点意外,见另一个佣人悄悄抬头见她,她说了句“知道了”,两个年轻的佣人便提着裙子快步朝她身后跑去,她朝着她们转身,看着她们急匆匆地背影,想了想,脚尖转动向着来时的路走去-
背对着房门进入房间,走到沙发旁,白色长裙的女人像是思索着甚,缓缓转身坐于沙发。
下垂的眼角被画上上翘的眼线,黑色的眼球在眼眶中移动,脑袋随着视线的转移观察着房间。
侧脸看向右边床的方向,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住,站起身朝着窗子走去,站在窗前,玉白的手掌穿过两侧窗帘相遇的缝隙,白色的纱布从指尖滑过,银色的窗幔上绣着天青色的玫瑰,澄澈的眼睛流动出迷惘的光。
但瞬间,那光中掺和着别的情绪,她猛地拉开帘子,微弱光芒透进了屋,窗子空荡荡映着屋外淡淡的白雾,她放下手忙扭头看向一旁的梳妆台,步伐慌乱,她像在寻找着什么,一层层地打开抽屉。
抽开、拉上、抽开、拉上,这样重复着动作,那些摆放整齐的用品被她翻得混乱,可她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忙乱。提着裙子站起身,疾步来到衣柜,猛地拉开柜门,她继续寻找着丢失的饰品,可越找那焦急的情绪便越盛,像从瓶子溢出来的水,将她整个人吞噬。
一把打开存放饰品的盒子,她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多余但值钱的首饰,拿出盒子站起身,“哗”的声,将那些堆迭在一起遮盖彼此的东西倒在地上,视线急速移动,记忆疯狂回溯,忽然,她视线一顿,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抬起脑袋看向那扇紧闭的门,目光骤然凛厉。
“哗——”
橱柜的门被一下打开,寒冷的风跟随着光涌入狭窄的小隔间,沉晞站在橱柜前,背后是敞开门的房间,房间的窗帘被打开,外面的景象全然对着这橱窗不大的移动门前。
昏暗,狭窄,被褥带着淡淡的霉味,但她手掌触碰着的褥子却是干燥温暖的。
没看到人,她迅速掀开被子,拿起灰白色的枕头来来往往的索摸,将那枕头丢到床垫后,她撑起身子上了稍高的隔层,膝盖跪在床垫上,头与柜顶一线之隔。
弯着腰,一只手插进床垫的缝隙里,从床头与柜间的狭缝摸到左侧与柜间的缝隙,突然她动作一停,从缝隙中摸出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左手慢慢收回,背对着光源,看着手中拿到的只珍珠耳环,她捏着耳环的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中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愤怒。
从肩两侧微弱的光里能看见空气中的尘埃,她阴沉着脸,将那嵌着珍珠的耳环放在掌心,用力地合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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