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碎,人都死哪去了,找个人都找不到。”
一声声沉重的脚步。
“要我拿钥匙,搞半天、搞半天就没锁门。”
合上的半扇门被从外拉开,微弱的冷色光源落在地面,漆黑的房间是股潮湿的腥味,所见处皆被蒙上一层白布。
“连个灯都没有,搞什么。”
摇摇晃晃的向前走,被酒精刺激着的大脑巧妙的嗅到了空气中别样的血腥味,扶着被白布笼罩的沙发,看到黑暗中隐隐约约的人站在抹不开的黑暗中,猪肝色的脸眯上两条狭长的细缝,道:“喂,你谁?怎么不开灯?”
无人回应,他虚着步子靠近,感觉到从脚底涌上的凉意,打了个哆嗦,他拉了拉外套。
“这鬼地方,叫个人都不吱声。”
摇晃着转身,他扫了眼四周,模模糊糊的在那黑影旁的墙壁看到了个油灯,慢慢走过去,抬手取下挂在上面的煤油灯,他“嘿嘿”笑了声,正准备回去点灯再来,眼睛向左瞟了眼,手中油灯落地,还未尖叫出口,眼前就是一黑-
这个时间客房这边没有什么人,穿着适脚的平鞋,沉晞鼓足勇气来到了这里,远远看到一扇沉重的木质房门,她知道那房间里没有人,但却无法直接上前打开它。
一张点画派风格的油画挂在墙上,她紧张地瞥了一眼,来到门前,左手握住门把手,慢慢向下摁,一个声音却忽然打断了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唬了一跳,忙放下手转过身,看到那领带上别着卡子的中年男人,她心跳慢了半拍,连忙弯下腰道:“父亲。”
“嗯。”拄着拐杖,沉先生单手被在身后,睥睨地看着她,情绪极淡。
他似乎只是偶然经过,身边并没有其他人跟着,沉晞直起身来,低着头极为小心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这是她的父亲,但两人的关系并不怎么和谐。
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沉晞感到紧张的握紧手掌,正准备找个合适的借口离开,便听到父亲说道:“你来这里找魏司,是有什么事?”
面对破坏婚礼的她,他一反常态,过分冷静,这极不像她说错一句话就要狠狠责罚的父亲。
“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想请教他些问题。”她低眉顺眼,悄悄观察着父亲的举动。
“请教问题是好的。”父亲颔首,道:“徐方黔的事情你母亲应该告诉你了,他现在出了意外,但你的事不能耽搁,既然你与魏司认识,那么你就应该和魏司好好谈谈,那小子可比姓徐的小子厉害。”
“魏司?”沉晞诧异的念出这个名字,想到上午经历的事情,她脸上发白,直言了断道:“不行父亲,魏司……魏司……阿思喜欢魏司!如果我这样做,那么阿思、阿昱还有二叔都会不高兴的!”
“你是想推给沉思?”
“不!不是!”沉晞急不择言,“阿思他们与魏先生早就认识了,魏先生那样优秀的人,即便被人喜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兴许在他留学的时候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即使我努力,他也未必会喜欢我。”
“那么你是说你不够优秀吗?”
“没有父亲,我不是这个意思。”那恶寒的目光令沉晞毛骨悚然,她本能地低下头来躲避,站着的双腿开始发麻,但她想立即回到房间,将自己关在屋里,拼命的喘息找寻消失的安全感。
“沉思虽然是你的姐姐,但别忘了,沉晞呀,你才是我的女儿。”
后背涌出一层冰冷的薄汗,她像一下被人抓住了致命的大弱点,只能听从那人的威胁,机械地点头,“是……是……”
她双脚站得又酸又麻,只听父亲冷哼一声转过身,那最后转过的余光就像刀刃割着她的血肉,使她心惊肉跳。
僵硬地迈开步子跟上父亲的步伐,瞬间,她便有了初来乍到的佣人撞见主人的胆怯心理,只硬着头皮,紧绷着身子,用垂下的眼睛看着周围,希望遇见一个同行的熟人来解除她的危机。
“父亲。”听着拐杖触碰地面发出声音,沉晞语调放轻,拇指紧张地摩擦着食指关节,道:“昨天阿昱说,他准备明日乘船回学校去。”
“明天回去?”父亲走在前方,留给了她个庄严又冷漠的背影,沉晞懦怯地垂眸,张开唇正要将准备的话说出,却又迟疑了下,小声道:“是的,他即将毕业,学校那边大概还有他未完成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