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递了!不管用!”荀肆气糊涂了,二人吵之时她哪里就递了?但这会儿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口中冒着胡话:“往后再也不许他吃!”
正红闻言笑出声,从前见夫人与老爷吵架也是这般,夫人气的吧嗒吧嗒落泪,老爷在一旁急的跳脚。到了夜里,灯一吹,不出片刻便听里头夫人娇嗔老爷陪罪,转而咿咿呀呀好了起来。
这才是夫妻呀!
这话正红可不能说,她若说了,肆姑娘准保眼一立:“谁与他是夫妻!”嘴硬着呢!
那头云澹出了永和宫,想起荀肆手紧着摇摆为云珞辩白,心中又一堵:这没良心的也不知何时能长心,也不知何时才能明白这世上只夫妻最近之理。
到了永明殿,见欧阳丞相应是等了许久,忙整理心神说道:“适才皇后在宫外伤了,朕去瞧她。”
“严重吗?”
“腿腹之上被暗镖划了口子。”云澹顿了顿:“伤皇后的是谢雨之子谢无量。”
“皇后与谢家人打起来了?”欧阳丞相眉头微皱:“谢家人虽未入仕,但在朝廷根基颇深。明儿早朝那些大人免不了要参皇后一本了。”
“那朕倒是要问问,为何他们敢光天化日之下唐突朕的皇后?要荀肆陪他一睡,只这一句朕就可要他脑袋!”云澹越想越生气,这会儿又觉得那胖墩儿出手太轻了,就该打的他去见阎王!敢这样唐突荀肆!
欧阳丞相看出云澹动了气,遂说道:“皇上不必为此事劳心。臣待会儿出去走一趟,此事不必拿到朝堂上来说。但谢无量出言不逊属实该罚,皇上想如何罚他,尽管吩咐臣去办。”
“辛苦丞相。”云澹坐下后问道:“上次与您商议的取消贱籍一事,而今您如何看?”
“臣觉得可行。贱籍在我朝已有三百余年,一刀切万万不可。臣以为可循序渐进,按亲疏远近罪责大小以区分,一批一批来,方不会大乱。”
“好。”云澹笑笑:“此事事关重大,还望丞相费心。荀锦大人今年来在刑部从轻发落一些案子,可与荀锦大人商议。令上阵杀敌的士兵应当放在第一批。”最后这句是想起那日荀肆为士兵抱不平,脑袋别在裤袋里为我朝拼杀,到头来却脱不了一个贱籍!
欧阳丞相微微一笑:“昨日他夫妻二人刚来府中饮过酒,臣适才说的亦是荀大人所想。回头还会与他细细商议。”
云澹点头,而后说道:“说道荀锦大人,朕又想起他的夫人孙掌柜,在京城是一顶一的富贾,人又端正,他家的儿女朕亦见过几回,像极了荀大人。”
话说到这欧阳丞相便什么都懂了。谢雨以钱财要挟朝廷,在京城作威作福。从前皇上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今却是不愿了。想来是那谢无量所言属实激怒了皇上。即便他当时并不知那人便是当今皇后,却也祸从口出了。遂点头:“交给臣去办。”
欧阳丞相走后,永明殿内只余云澹一人。这会儿想起适才与荀肆讲话大不悦拂袖而去,她兴许也气着了。于是起身又奔永和宫去。
一边走一边苦笑,从未听闻哪个皇上如他一般,一天好几趟跑嫔妃的寝宫。他算是跑惯了腿,一点不觉得永和宫远。每回在途中想到要见到那张喜庆的小脸儿,心中便喜不自禁。一点出息没有。
进了永和宫将人屏退,殿门一关,朝里屋走去。荀肆才洗过头发,这会儿湿漉漉批在肩上,见到云澹进门恶狠狠瞪他一眼,扭过身去。这一眼瞪的云澹满身通透,心中直痒。挨将过去握她肩膀,鼻子落在她耳后,吐出一句狂浪之词:“真香。”
这是何等乌糟之言!荀肆脸腾的红了。回身用小拳头捶他,哪里敢用力,那拳头虚飘飘打在他心口:“回头给你扣一顶绿帽子,要你派人看着我!”
云澹这会儿气消了,攥住她手腕,口中诱/哄她:“再打人朕不客气了啊!说的什么话,还给朕扣绿帽子...”
“你是皇上就能随便欺辱人...”荀肆挣扎道,云澹见她越说越离谱,倾身上前堵住她小嘴,将她按倒在床上,口津交换觉得不够,离了她口去寻她脖颈,细碎的吻印上去,渐渐变成啃咬,眼前人再没了埋怨。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微闭着,一声轻/喘落进他耳中,将他心神夺去。慌乱之际想起她月事还在,慌忙翻落下去,躺在一旁兀自喘气。
荀肆食髓知味,仔细思量适才自己那动静打哪儿出的,紧着嗓子试了试:不对。眼瞄到云澹起伏的胸膛,缓缓趴伏过去,朝云澹打了个哨子:“皇上,再来一回合如何?”
第51章 无情笑叹他人痴(十三) 掐腰儿
荀肆这几日的反常行径吓到了云澹。
譬如昨晚, 她不知搭错了哪根筋,指着她的小脖子要他再咬一口。那脖颈白白嫩嫩, 看起来恁的可口,再咬上一口自然是好。但云澹后背冒出一阵凉气,事出反常必有妖,匆匆下了地,落荒而逃。
今日下了朝,有心去永和宫看她。想起她的样子又止住了步子,问一旁的静念:“你夫人可曾待你突然热络过?”
静念思量半晌,雪鸢这人, 牙尖嘴利,平日里说话伤人着呢!若是哪一日突然给你个笑脸儿,准保有点不寻常的事儿, 遂点头:“有过。每回热络都有坏事发生。”
云澹哼了声, 心道果然没看错, 那荀肆心中不定憋着什么坏呢!为昨晚躲过一劫暗自庆幸。转身回了永明殿, 对千里马说道:“若是皇后前来,便给朕挡住, 就说朕身体不适, 不宜见客。”倒是自作多情了,一直到傍晚连荀肆的影儿都未见到。
荀肆今日没心思招惹他, 荀肆还在生那谢无量的气。
定西从宫外回来,说那谢无量今儿歪着脖子到了集市上喊话:谢家买下了那集市,往后每个摊位要多交五十文银钱。那五十文对巨贾来说什么都不是, 但对那些商贩来说便是大事。谢无量似是在说:瞧见没?天王老子也拿咱们谢家没办法。
她生着闷气,却一时也想不出好主意。昨儿云澹说的话她听进去了,就连西北卫军的粮草谢家都是捐了银子的。谢家从商看似寻常, 那根基却是不能轻易动的。荀肆懂。与荀肆一样心焦的还有一人,云珞。昨儿谢无量说的那句要荀肆陪他睡的话当真入了云珞的心,睡了一夜仍咽不下那口气。
清早起床气色极差,脾气都写在了脸上。付饶跟了云珞几年,自然懂他。在给他盛粥之时状似无意说道:“前些年谢公子可是闹过笑话的。花大价钱砸了楼外楼一个花魁,那花魁生的娇艳欲滴,世人对齐相貌赞不绝口。要说这么个美人儿被谢公子砸下,那往后的日子应是好过了。谁知过几日便苦不堪言,坊间传言谢公子不举。不举,但好美色,怪癖就多。”
付饶说的话云珞听进去了,喝了口粥后问他:“近日谢无量捧的是楼外楼的谁?”
“是一位叫临仙的姑娘。”
“可有人识得她?”
“有的。”
云珞在脑中盘算许久,粥用完了,主意也有了,附在付饶耳边讲了几句,付饶点头称是。二人正在谋划之时,院门被叩响。付饶去开门,见到门口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身着一件藕色对襟蜀绣蚕丝裙,头顶“不走落”发髻,髻上簪着一支残月步摇,面如银盘,朱唇一点,煞是好看。
付饶一愣,遂问道:“姑娘找人?”
“是。”那女子点头:“敢问小王爷可在?”
云珞闻言出门:“姑娘何事?”
那女子朝云珞颔首,而后说道:“小女姑苏程素,前来拜会小王爷。”
云珞不知这程素来者何意,只朝她点头:“进门说话。”
程素任付饶关上门,神色之间并无惧意,坦荡的狠。
“昨儿小王爷在集市上的风姿,民女看到了。”程素微微一笑:“恰巧程家与谢家过往颇深,对谢家所知甚多,便鲁莽前来。若是能助王爷一臂之力,再好不过。”
“本王打过就算,不会再翻旧账。姑娘好意心领了。”不知哪里冒出的人,开口唤自己小王爷,又拿昨日之事说是,恐有诈。云珞起身有送客之意。
“大义三年,京城谢家去姑苏游玩。时年方十五的谢无量对家姐动了色心,趁人不备将家姐劫走,对其百般□□,家姐不堪痛苦,于第二日沉湖自尽,此乃过往一;大义六年,谢家横抢姑苏史家二女至京中,同年二女暴毙;同为大义六年,谢家用遭乌手段将程家家业据为己有,家父不忍屈辱,悬梁自尽,此乃过往三。”程素看向云珞:“小王爷若不信民女的话,大可去查。”言罢拿出几本账本:“民女母亲亦是经商奇才,这些年亦理清了谢家欺行霸市的手段。昨日王爷所见,实属管中窥豹。若王爷愿意,可前往客栈与家母详谈。”程素拿出一张纸递到云澹面前:“这是客栈所在,静候王爷。”
言罢朝云珞微微弯身,而后离去,行止之间落落大方,倒是看不出有藏污纳垢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