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她在梦中喊:“来啊!”
杀红了眼。
也不知梦里攥住的是谁的手,只觉得自己用尽全身力气:“荀家军铁魂不散!不能散那!”是父亲喊的话。
待荀肆睁了眼,已到了第二日午后。只觉得腰酸背痛,在床上哼唧:“哎呀呀,怎么人到了宫里娇气起来了,染了风寒还起不了床了呢!”
正红心疼她,用帕子为她净了面,又端来一碗白粥:“皇上说了,往后这吃食不能短了永和宫的,主子想吃便吃,尽情吃,若是不够,把皇上那份也吃了。”
“哼!要他假惺惺!不是他不准咱们吃肉的时候了?”荀肆算是因为几口吃的恨上了云澹,正红欲说什么,想了想作罢。喂了荀肆喝碗粥,又塞一颗梅子干到她口中:“含着,要喝药了。”
“不喝不喝!什么时候见我喝过药?”那梅子干酸甜,荀肆觉得好吃:“再来一颗。”
“喝药才给。”
......
待她乖乖喝了药,正红才接着说道:“皇上说...既然主子病了,就静养几日,待好利索了,再接着学...”
“真的?”荀肆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想起什么似得又倒了下去:“哎...这病来的又猛又急,没个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了...”
正红看她这样,知晓她又要放赖了,捂嘴一乐,将下人清了出去,给她留个清净。荀肆好不容易不用学规矩了,这会儿坐起身来,在床上比起了剑花。
正玩着,一个弹弓打到她窗上,砰一声将窗纸砸个稀烂,她吓一激灵跳下床,推开门一看,院门口站着几个毛头小子,正互相看着,看到荀肆出来,作鸟兽散。荀肆腿快,几步上去抓住了那个跑的最慢的笨鸟,揪着他耳朵训他:“看清是谁的门了吗就敢砸窗户!”
那小子嘴也硬:“管你是谁!”
哎呦呦,来了个狠茬儿!手上的劲儿又大了点儿:“来来来,你今儿个就给荀爷记住了!往后见到荀爷绕道走听见没!撞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直打到你成人!”
闻声追过来的彩月定睛一看,这不是大皇子吗?忙上前拉着荀肆的手:“主子,这是大皇子诶!”
大皇子?就是自己那大儿子?
荀肆松了手,想想不解气,又攥起拳头吓他:“再跟老娘立眼睛试试!”
那大皇子得了救,哇一声哭了出来:“给你告父皇!”撒腿跑了。
云澹正在批折子,听到外头喧闹,抬头一看,大皇子哭的鼻涕泡出来了,进来就跪他面前:“父皇,父皇,一个胖奴才欺负儿子!”
宫里哪有敢欺负大皇子的胖奴才?又想起那荀肆抱着石凳,放下笔,用手比着了一个大圆:“那奴才这么胖?女的?”
修年点头:“对,就是她,还自称荀爷..”
云澹手捂在额头上,千算万算,没算到有朝一日,自己的皇后跟自己的儿子打起来了?
“她没事欺负你做什么?”
修年听到云澹这样问,才想起是自己犯错在先:“伴读的弹弓将她窗打破了。”
“隔着墙呢!”
“爬上墙头打的...”
“旁人呢?”
修年哇的一声又哭了:“旁人跑得快,儿臣跑得慢..被她抓个正着...”
那还不是你活该?
云澹心中斥他无能,但此事总该解决,于是站起身:“走吧。”当爹的要为儿子出头了,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腿软。
永和宫里荀肆五月天里裹着棉被坐在床上,额头贴着一块儿热帕子,鼻子里堵着一块儿帕子,见云澹来了后头还跟着那小东西,晃了晃身子欲下床请安,那颤颤巍巍的劲头如不顶用的老妪。
“得了,不必请安了。”云澹瞪了她一眼,坐在她床前的椅子上。
荀肆眼尖,瞅见他左手手背一道青痕,忙做关心状:“您手怎么啦?”
云澹低头看了一眼:“让狗咬了。”
....
“那怎么没牙印儿呢?”云澹看着她的嘴脸,突然觉得改日叫静念蒙上脸打她一顿,不知能不能解恨?没接她的茬,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修年:“修年,把你耳朵给你母后瞧瞧。”
哈?修年和荀肆同时长大了嘴。
荀肆想的是:这就要认这个大儿子?
修年想的是:新母后这么胖?
...都忘记修年耳朵的事,屋内陷入了可怕的安静。千里马有些站不住了,这几日怎么回事,老觉得肩膀上那颗脑袋随时要搬家?偷偷向后撤了两步,撤到门口,头探出去去瞅静念。
静念正寻思寻个辙子早些下职,见千里马探出的脑袋,猛的弯下腰,脸皱成一块儿,手指指着自己肚子,打口语:“肚子疼。”顺着这泡尿遁了。
待千里马再回过头,皇后祖宗已经将两条腿挪下床,脚丫去寻自己的花布鞋,嫩嫩的一双胖脚..再看主子,偏过头透过窗口去看院中那棵树,喉结动了动。
“来,修年。是叫修年吧?给我看看你的耳朵。”荀肆终于是穿上了鞋,走到修年面前,手探到他耳朵上:“啧啧啧,都红了。疼不疼?”
修年含泪点头:“疼。”
“疼呀...”荀肆摸摸修年的脸:“真可怜。我那窗可是你打的?这会儿还漏风呢!叫我夜里如何睡?”
“不是儿臣...”修年这会儿知晓眼前人是谁了,是新母后。
荀肆听见“儿臣”二字突然悲从中来,饶是谁从天上掉这么大个儿子都得慌张,哇的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