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澹懵了。
带着修年来问她罪,罪还未问,她哭了起来。头腾的疼了起来,摆了摆手,叫其他人都下去。
门一关,就剩二人,这回帝王可以低头了,起身站到荀肆面前:“好好的,哭什么。”
荀肆揪着他衣角抽抽嗒嗒:“您看看,光..光..光揪了他耳朵,您就要来治罪了。这往后万一有什么不妥...呜呜...掉脑袋还不是一眨眼的事儿...”
...“朕何时说要问你的罪了?”云澹有些心虚,适才真是奔着收拾她一顿来的,是以说这句的时候声音有些小。
“您脸色不好看!还瞪臣妾!”
...“朕没有。”云澹后宫的妃嫔各个懂事,生怕在他面前失了形象,哭亦是梨花带雨的哭。思乔在世时,略微任性些,却也没到这种程度。眼前这位鼻涕泡都哭出来了...再低头看自己的衣角,被她扯的狠,衣领向下,拉的脖子疼。
造的什么孽。
第12章 君若扬尘路(七) 收拾这女人又有何难……
“别哭了。”手别扭的伸到她后背,她恰好松开了衣袖,站到了一旁,手抹了把脸:“好了,臣妾哭完了,您罚吧!”
二人各自松口气,为避开一次肌肤接触而暗自雀跃。
...
“不罚你。”
“臣妾揪大皇子耳朵了。”
“他纵容别人犯错,自己又跑不脱,活该。”云澹顿了顿:“何况他往后亦是你的儿子,你管教是应该的。”
这个话头荀肆未接,打了个喷嚏,又咳了几声,而后可怜巴巴看着云澹。
“歇息吧。”云澹指了指床:“御医看过了,受了风寒,好好将养几日。”
荀肆一听忙脱了她那花布鞋上了床,直挺挺躺下,被子盖的严严实实,露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可怜兮兮看着云澹。儿时在王府,母亲给他养过一只兔子,荀肆这会儿的神情与那兔子无异了。
坐到她床头,帮她把被子掖严实,胳膊肘支在腿上,身子前倾看着她,眼神悲凉:“荀肆。”堂堂帝王,竟装起了可怜。
...
叫她什么?荀肆耳朵支了起来,在陇原,只要阿娘喊她荀肆,准没好事。
“荀肆,大皇子一事,你就当帮朕一个忙如何?大皇子是思乔皇后的儿子,是朕的长子,朕将他交予你,放心。”
荀肆眼泪汪汪:“臣妾自己还没有孩子呢...”
“朕抓紧给你一个孩子...”云澹话赶话讲完这句,面皮竟起了鸡皮疙瘩。今日真是豁出去,帝王颜面何在?
?
等等,老娘不是这个意思。
荀肆眼睛闭了闭,眼泪又落了下来:“皇上...臣妾是说自己不懂如何做娘亲啊...”
“刚好拿大皇子操练。”
“臣妾忍不住打他怎么办?臣妾控制不住啊..”
“那便打!”
“臣妾..”
“荀肆...朕并未有求于谁过。今儿个是头一回。”云澹将手探入被子下,寻到了她的,握住。忍不住,捏了捏。帝王深谙怀柔之道,这世上哪里有人真正铁石心肠。
“皇上...”
“嗯?”
“臣妾擦了鼻涕,并未净手...”嘴角扯出一抹歉意的笑,后者顿了顿,松开荀肆的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而后搭在膝盖上,悄悄擦了擦。
荀肆心道,人家都这样说了,把自己后路堵死了。倘若再回绝,恐怕显得不够懂事了。
“皇上,臣妾做修年的养母。”
云澹心中长舒一口气:“多谢,荀肆。”
荀肆嘴角扯了扯:“为皇上分忧,当属臣妾分内之事。”
“荀肆,朕何其有幸能将你娶进宫?”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不若寻个辙子打发回陇原算了,省的看见她心烦。云澹暗自腹诽。“朕回头与宋先生说,规矩象征性学学即可,一年也用不到几回,你与朕,也不必用那些规矩了。如何自在如何来吧。”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急什么,往后整日里见别人规规矩矩,她自然规矩起来了。
这王八蛋可算讲了句人话,荀肆支起身子坐着,满怀感激:“夫君真是好人。”
这声夫君令云澹打了个哆嗦,你瞧她,衣领口那么大,还含情脉脉看着你,不是缺心眼儿是什么?不自在的移开眼:“咱们是夫妻,理应彼此关怀。朕往后也会对你好。”
可谓浓情蜜意。
云澹的目的达到了,这会儿该乘胜追击了:“修年还在外头候着,要他进来给你赔个不是,而后改个口,这事儿就算定下了如何?”
荀肆并未答他,而是微闭着眼,将此事前前后后想了一通,这才发觉自己中了这老狐狸的圈套了。但荀家人向来守信,答应的事便不能反悔了。于是咬着牙点点头:“好。”
那头修年站在外头,正仰着脖子问千里马:“就那个?那是新母后?”
千里马弯了身点点头:“是,大皇子。”话音落了,见眼前的孩子泪眼朦胧起来:“本皇子的新母后...身形为何如此之巨?行事做派为何如此粗鲁?”
千里马愣了愣,心道您好歹也跟先生学过两年了,难不成就想不出什么诗词能代替粗鲁吗?老奴都能想到一句:遭这般凶神恶煞;必然扳僵身死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