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活泼的性子反过来就是安静,万一越唤越安静呢?”
“我再想想,想不到就叫小毛驴,我印象中毛驴就是活泼的健壮的,狗崽照着毛驴长就行了。”
铁牛呲了一声,狗照着毛驴长,难道山下来的跟山上的人脑子长的不一样?
才捡回来的狗崽应该就已经满月了,这半个月里秋菊和铁牛吃什么饭也给它吃什么,而且铁牛还不让秋菊喂它肉,担心野性难训,还有一个就是狗小胃不好,吃肉没消化再给吃死了,想着铁牛跟动物打交道的多,她就听他的。
但野性难训这方面,她是不怎么相信的,可能是她把它捡回来还给它清洗伤口、换药、时不时的跟它说话,在它能走动的时候就跟在她身后,逗它的时候摇尾巴,人吃饭的时候它就趴在她脚上,一喊吃饭就颠颠的跟她身后跑,而且好笑的是,铁牛第一次喂它的时候还喊不动它,直到秋菊说“去吃饭去”,它才跑过去,之后过几天铁牛再喂它,它瞅瞅秋菊,看秋菊没反应就跟过去。
这让秋菊对它更是满意的不得了,现在唤它都不带狗了,直接喊崽儿,把铁牛麻的不轻,但他也承认这绝对是条好狗,长的也好,养了半个多月,长高了不少,狗腿也粗壮粗壮的,这还是没吃肉,但凡每顿喂些肉现在都有秋菊小腿高了。
铁牛觉得狗现在这样就非常好,性子稳重,但秋菊死活说哪有小狗崽儿是这样的,狗崽小的时候就是要爱疯爱闹,爱汪汪叫,这么安静的性子估计是跟它妈逃亡的时候给吓的,越想越心疼,要不是天气冷没给它洗澡,她都能把它抱炕上睡觉去。
冰雪全部融化了,山上的雪水沿着河流往下流,水流湍急,山谷里的河水里也夹杂着泥土,浑糟糟的,每次提回来的水都要先放段时间等水清了再过滤一遍才能用。
没有事做的一天就是起床、吃饭、晒太阳去、吃饭、晒太阳、吃饭、睡觉,这天秋菊看铁牛从山上下来,脚底没有再沾泥巴,就打算也上山去玩玩。
铁牛背着个背篓,里面装了打火石、油盐、饼子、水囊,秋菊跟在他身后,两人穿过村里往山里去,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山洞外面晒太阳,秋菊和铁牛一路过去打了一路的招呼:
“秋菊,上山去啊?”
“是啊,晒太阳晒的一天到晚想睡觉,出去走走”。
“上山去转转精神好些,铁牛照顾好秋菊啊。”
“好”
这几句话反复听反复说。
好不容易没了人,铁牛揉了揉腮帮子,“托你的福,我以后出门得避开人,我都感觉不会说话了。”
“得了吧,没我跟着,看还有多少人跟你打招呼”,秋菊翻了个白眼给他,乐呵呵的瞅着翠绿的野草,恨不得给移回家门口种着。
“是是是,我沾你的光了,现在我可听不到她们背后嚼我舌根了”,铁牛面带复杂的说。
“你天天在外打猎的,她们还能嚼你什么舌根?”
“我从小就长的瘦,脸还随我奶,小孩儿们都说我像个女娃,那些大嫂大婶们说我身板不壮,离了爹和兄长养不起婆娘和孩子”,时到今日,铁牛提起还是有些不平,十来岁的时候为此没少跟人打架,遇到村里的女的离得老远就绕道走,所以长大后,哪怕有姑娘看上他的脸,他也没应,死活要从山下娶,为这他娘还跟他闹了一场,骂他把血汗钱撒出去才舒坦。
“这些妇人的嘴都是这样,不是东家长就是西家短,有的嚼无的也嚼,几个人一传当事人都听不出来是自家的事,你有多好我知道就行,我还得谢谢她们呢,没有当初的大嫂大婶,或许你就从了山里的姑娘,我可就遇不到你了,那我可亏大了”,秋菊心想之前一直觉得铁牛跟家里人都关系不是那么亲密,今天果然证实了,婆家人那边这事她不插嘴,可这些嚼舌根的妇人也在里面参了一脚,那她可不舒服了,以后别落她手里,否则一定多加黄连去去她们嘴里的臭气,秋菊恨恨的想到。
铁牛被秋菊庆幸的口气给逗高兴了,以往梗在心底的石头似乎也没那么重了。
两人手拉手,踩在绿油油的青草上,绕过树墩、散落的枯枝、萌发新绿的带着枯黄荆棘刺的乱荆棘丛,弯弯曲曲的往上走,一路听到不少鸡叫,铁牛说鸡回来下蛋孵小鸡了,枝头有鸟雀跳来跳去的忙活着,有振翅起飞的,也有收翼衔泥巴树枝回来架窝筑巢的,鸟声鸣鸣 ,鸟语花香只差花了,可惜今天是看不到了,被封冻一冬的山林都忙着长叶子在。
铁牛还带秋菊去看了兔子洞,教她怎么通过脚印和粪便来追寻兔子,教了好几遍让她去找的时候,她还是摸不着头脑,弯着腰在草地上瞎打转,眼看着越走越偏,铁牛只能叹口气的把她拉回来。
“我以后还是叫狗崽追兔子吧,或许不用我教人家就会”。
“我怀疑你是在骂我比狗崽儿还笨。”
“不会,狗崽那是有天分,你就不用受这个累了。”
“那以后吃肉就靠你俩了”,她说的一本正经。
铁牛别开脸,用挡开乱枝的动作掩饰掉翘着的嘴角。
这个厚脸皮的女人。
第19章 十九章 山中杂事
傍晚秋菊和铁牛打算下山了,背篓里装了满满一背篓野菜,看着就鲜嫩可口,炖上一锅鸡汤,临出锅时把野菜撒一竹篾进去,秋菊可以不吃肉,就着鸡汤能把野菜吃的干干净净。
两三个月的雪,命多大的虫都过不了冬,这些嫩菜叶上没一个虫眼,雪化的时候可以把一指深的土地浸湿,采回来的野菜吃起来没有一点涩感。
回去的路上拐道到铁牛爹娘的山洞去,给婆婆掐了够吃一顿的野菜,跟嫂子们打招呼随口说道有空一起去山上玩。
看铁牛背着背篓跟在秋菊后面走,秋菊一回头跟他说话,他手就抬起来把她护着,生怕她磕着绊着,大嫂感叹到“小夫妻感情真好”。
经常爱说酸话的二嫂看着夕阳下的两人,罕见的沉默了。
三嫂打趣道:“在护婆娘方面,目前四弟最像爹”。
……
这天晚上秋菊家山洞门被拍响,秋菊和铁牛酣战后刚收拾好,铁牛边穿衣服边应声“谁呀”?把秋菊的衣服都拿到炕上示意她快穿衣服,雪化后就停止烧炕了,现在早晚的温度也冻的人直打寒战。
“铁牛,是我,大憨子,我家秋杏发高热眼睛都睁不开了,来找你婆娘救命”。
铁牛看秋菊在穿鞋了,赶忙出去把山洞门给打开,“大憨哥,快进来说”。
门外的男人急的额头上都是汗,要知道铁牛过冬的羊皮袄还没离身呢,“我就不进去了,听说你婆娘上山的时候带的有药,能不能治高热啊,多少银钱我都买,我家秋杏啊,她都烧的说说胡话了,她娘怎么喊都醒不来”,说着说着铁塔般的男人腔里都带哭音了。
“有,大憨哥,我给找出来了,铁牛你把药罐抱着,大憨哥,你打着火把在前面走,我们现在就去你家”,秋菊拎着两包药材赶忙出门。
一路上,三个人风风火火的走,大憨子边走边急得回头看,铁牛一弯腰把秋菊背起来,“大憨哥,跑起来,路我俩熟悉,火把熄了也没事”。
没耽搁啥功夫,三人就到了,还没进山洞,就听到压着声音喊秋杏的焦急的声音,秋菊让铁牛把药罐架在火塘上,一包药倒进去再加水淹住,告诉他先大火烧开,烧开后喊她一声,她进去看看情况。
大憨子领秋菊进去,“杏儿娘,你看我把铁牛家的请过来了,她从山下带的有药,已经熬上了,杏儿喝了就退热了,你别犯急”,在听到有人进来都没停止喊女儿的妇人在听到有药时,猛的起身拉住秋菊的手,秋菊看到一张焦急又夹杂着期待的脸,她双眼红彤彤的,身上就穿了件小袄还热的把袖子给撸了起来。
“大夫,你来看看秋杏,她晌午饭后去跟人玩,玩热了把大袄脱了,到我去找她回来吃饭的时候她才穿上,吃了饭就说头难受想睡觉,我给她熬了姜和花椒水,还没喝完就吐了,她爹给抱到小李大夫那儿,小李大夫给扎了几针让抱回来给捂着,当时是消停了到了夜里又热起来了,还说胡话,去请小李大夫来了,他说他也没法治,还是听人说您上山的时候抱的有药罐,带的还有药,您看看她这情况,我喊她她一直没反应啊,我的孩子啊,我怀了三次只有她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