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月道:“有两盒了。”
那车帘放下,慢慢钱嬷嬷便听不见姑娘的声音了。
香桃如今已经不是太怕晋朔帝了,毕竟自家姑娘要做皇后了么。香桃此时转头嘻笑道:“嬷嬷的这颗老心,还经得住吓吗?”
钱嬷嬷恍惚地点了下头,又迟疑着道:“我瞧那孟公公的手臂上还挂了两件披风是不是?”
“是呢,嬷嬷没有眼花。”
钱嬷嬷这才收起了自个儿怀里的,低声嘀咕道:“多吓几回,倒经住了。就是……就是怕旁人瞧见了说闲话。”
香桃忙道:“这个我知道,陛下出行,身后自然是跟了许多人的,只是咱们瞧不见罢了。这些个什么禁卫啊,没准儿早把巷子口守起来了,苍蝇也进不来一只,这谁还能瞧见呢?”
钱嬷嬷这才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自个儿悄悄嘀咕着,如今就这样了,以后大婚了还不知要将姑娘娇宠成个什么混世魔王呢。
这头钟念月倚在马车里,都又小憩了一会儿。
迷迷糊糊间,她的思绪发散开,心道……昨日好好的,非要领着我学什么《群书治要》,害得我梦里都是这东西。难不成是故意的,不让我早些去太子府上么?
马车悄然停在了太子府的后门。
小太监上前去叩门。
里头的人惊了一跳,正要怒问是谁,便见晋朔帝掀起了帘子。
“念念,该下去了。”晋朔帝抬手按在了钟念月的后颈处,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后颈皮,跟捏猫似的。
钟念月一下坐了起来。
晋朔帝怕她滑得一屁股摔坐下去,还伸手捞了她的腰一把。
太子府上的人眼睁睁地瞧着,一时五味杂陈。
钟家的表姑娘有多久不曾到太子府上来了?
恍然一转头,好像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
那时表姑娘还整日里追着太子,除了太子,对别的人和事都不屑一顾……于是那时府中的人对她也就多有轻视。
此时钟念月打了个呵欠,与晋朔帝一同下了马车,从后门而入。
府上的宫人悄悄垂下头。
瞧表姑娘今日的模样,好似浑然没将太子的婚事放在心上……
当年那个追着太子的表姑娘,好似再也寻不着了。
他们也再不敢生出轻视之心了。
太子府的人深深地躬下了身,恭送着晋朔帝与这钟家姑娘。
而那厢高淑儿也被抬进了门。
宾客落座,乐声起。
钟念月与晋朔帝走在一处,还咂咂嘴道:“倒是可惜了……”
晋朔帝面带笑容,瞳色却有些深沉,他低声问:“何处可惜了?”太子迎娶高淑儿可惜了?
“一会儿吃不着太子敬的茶。”钟念月道。
晋朔帝顿了片刻,而后忍不住失笑出声。
“念念若是想要,那便等大婚后,且先让他多敬念念几回茶。”
这未尽之语,倒好像是敬完茶就把人给废了似的。
钟念月心道,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废太子哪有这样容易,说废就废的。
这后头跟着的太子府中人,顿时听得冷汗涔涔,心下又尴尬又惊恐。
心道当年真是万不该得罪这表姑娘。
表姑娘着实是报复心极强。
钟念月哪里知晓这府中人在想什么,她与晋朔帝一并拐过回廊,随后驻足道:“陛下去吧,我要自个儿入席了。”
晋朔帝应了声,却并未先行离开,而是转头紧盯住了钟念月。
钟念月轻眨了下眼:“我先走啦?”
“嗯。”
他目送着钟念月穿过剩下一段回廊,跨过厅门,缓缓走入人群间落座。
而后晋朔帝才走了另一条路,进到了那行拜礼的厅堂中。
今日惠妃得了个恩赐,能出宫亲眼瞧着太子拜堂成婚。
只是她是没资格坐主位的,也就一把椅子容下她的病躯。于是就这样歪歪倒倒地倚在一旁,耳听着旁人高呼:“陛下驾到!”
众人暗暗惊叹。
还当太子要失宠了呢。
如今瞧来,陛下还是那个陛下,并未一心偏颇到钟念月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