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此时脸色大变,但没有及时出声制止。
丁氏倒是觉出不对了,只是她嘴笨,此时又不知该怎么插声。
而那些个胆大的姑娘,对视一眼,也跟着出了声:“可不是吗?那匪首长得什么模样?钟姑娘可还记得?也是怪,京中都不见追捕贼人的告示……若是我们见了,将来也能避开这些贼人。”
她们的话可看作是关心钟念月,硬要挑,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随后便相继有人问:“钟姑娘当时怕不怕?”“你们怕什么?你们又不会跟着兄长去青州。”
她们一边说话,一边转头去瞧钟念月的脸色。
就连周夫人其实也暗中瞧着呢。
钟念月手里捏着一块点心,神色不变。
她身边的洛娘倒是气坏了。
钟念月问她:“吃点心吗?我不能吃多了,否则陛下知晓了,明日又得寻借口来修理我了。”
没准儿就是把我按桌子上修理呢。
唉。
都怪我见识太多了,脑子里总是这么些玩意儿。
钟念月晃了晃脑袋。
洛娘咬牙道:“妾身不吃。”
“你气什么?”钟念月小声道。
他们再多说几句,就完蛋啦。
没准也要被切手呢。
钟念月这厢悠闲,其余人便禁不住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钟念月竟然全然不惧这些话?
为何?是因为她心中笃定了陛下不会在意,仍旧会给她荣宠吗?可是……帝王当真有这样的宽宏吗?
众人正念头纷纷时,却听得小厮一路小跑进来,气喘吁吁地道:“夫人,公子、公子回来了,身后还跟了位贵客,说是路过,便要来顺路拜见一番……”
他刚说到这里,身后便伸出一双手,将他拂到一旁去,道:“不必说了。”
来人抬头问:“我方才听见你们在议论钟姑娘与宣平世子,如何?宣平世子如何?”
此时洛娘神色大变。
钟念月的面色也古怪了一瞬。
众人仔细一瞧,只见来的是个面色白如纸的少年公子。
他身着锦衣华服,头戴金冠,两颊削瘦,但无损他的俊美。他刚一迈进来,便有气无力地扶住了一旁的小厮。
紧跟在后面的身着蓝衣的青年男子,才是周公子。
周公子面色不知为何有些尴尬。
他匆忙扶住了少年,举手投足都有些惊颤。
此时周夫人出了声:“敢问阁下是?”
少年却并不理会,只问:“你们方才说宣平世子如何?”
周姑娘见他与兄长走在一处,模样贵气,刚才小厮又口口声声说是“贵人”,她眸光一动,便不由得道:“说是宣平世子与钟家姑娘一同被绑,为何她归来了,宣平世子却没有归来……”
她叹了声气,好似是为钟念月担忧一般,道:“阁下是不知,如今京中还传了好些难听的话呢?”
“什么难听的话?”少年问。
“说是钟姑娘与那匪首……这话怎么好说得呢?”周姑娘摇摇头,“想是他们胡说的。”
钟念月轻轻眨了下眼,倚住了椅背。
她倒要瞧瞧,他们今个儿要演什么戏。
洛娘此时已经坐不住了。
但钟念月按住了她的手背,安抚了下她。
少年道:“我说没有此事,你信不信?”
周姑娘一愣,没想到来的这个人,与那日的方公子一样,竟然也是为钟念月说话的!
周姑娘面色微变,不说话了。
少年也脸色一变,似是怒道:“你不信?”
周公子忙出声:“世子息怒,此事到底是外头的人胡乱传话……”
众人一听“世子”二字,就觉得好似哪里不对。
还不等他们转念想个清楚呢。
少年便厉声道:“你们竟敢揪着此事论长短!是,是我没甚么本事,本来想救下钟姑娘,谁晓得一并被绑走了!但我的骨头还没有软到那般地步,便是受了折磨,也不会叫贼人碰钟姑娘一下!男儿护女子,若是这样的事我都做不到,那还算什么男儿?!你们今日还将这些事拿出来胡乱说,……不仅是在故意抹黑钟姑娘的清白,却也是在践踏我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