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月惊讶地敛住思绪,回头看他。
这哪儿是放不放心的问题啊?
晋朔帝如此行事,不是平白送了一桩大好事给钟随安吗?
这几年下来,虽说晋朔帝在她心中仍旧是封建王朝的帝王,但论起亲疏关系来,甚至比钟随安还要亲近一分。
钟念月便问他:“这样合乎规矩吗?万一明个儿也有人写一篇《八奸》呈给陛下看呢?”
晋朔帝闻声失笑:“原来你还记得《八奸》。”
能不记得么?
晋朔帝头一回拿来没念上几句,便将她念得昏昏欲睡的东西。
晋朔帝眸光微动:“那念念还记得其中都写了什么?”
钟念月只隐约知晓,好像是进谏给帝王,以求他亲贤臣远小人的,里头具体如何写的,她却是背不出来了。
晋朔帝可千万别让她背。
钟念月想到这里,便连忙一摇头,只道:“说有小人佞臣将皇帝哄得失了分寸、昏了头……这样的行为不可取罢。”
晋朔帝心道可不止是这样。
“改日朕再读给念念听。”
钟念月权当没听见。
晋朔帝顿了下,方才又道:“朝廷任命,若是有意提拔哪个新科进士,便会先点他入翰林,再得意些的,会做内阁副手。等到过几年,入六部熬一熬资历。再调任地方,出了政绩后,升任一方知州后,又等上几年,便回到京中,如此才爱正式进入权利中心。”
“等到那时,念念的兄长该要四五十岁了。”
钟念月并不意外。
从古到今,晋升路子都是差不多的,都总要熬到这个岁数才能伸手去摘一摘那一品大员的位置。
不过原着中钟随安升官就很快,兴许是因为有男配光环加持?他若升官不快,又怎么能与太子展开有力竞争,成为女主的一大有力庇护呢?
晋朔帝此时又道:“念念可知还有一条晋升之路,更快?”
钟念月:“嗯?”
“自古以来,帝王的恩宠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得帝王看重,便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也该往上攀一攀了,何况你兄长本就是个有本事的人?”
啊,也是。
否则清朝时的和珅怎么会晋升那么快,还一度让后人揣测他是否因生得过于俊美,而与乾隆有私呢?
她倒是忘了。
她都倚着晋朔帝作威作福,无法无天了。钟随安自然也能沾一沾她的光……
啊不。
是沾她的光么?
晋朔帝这般英明神武的人物,也会出于私情,这样去提拔谁?
钟念月低声道:“陛下待我真好。”
晋朔帝笑着看了她一眼:“你记在心中就好。”这话便无疑是坐实了钟念月的猜测。
钟念月不由多瞧了晋朔帝两眼。
面前这个好像怎么也不会老,依旧俊美的男人,方才真应了洛娘的那句“世间难得”。
她从来没见过像他这样的。
平日里在人前,便好似那天上触不到的神明,身负强大的力量和威严。
可这个神明会弯腰。
他会弯下腰来哄她。
钟念月的脑中恍惚了一瞬。
此时车帘一动。
王大人、三皇子等人都来拜见了。
晋朔帝当下将剩下的事务,都分给了他们。
“既有了九江的经验,处置起其它地方的灾情,自然也就轻车熟路了。王易,你前往延平县。祁瑾,你去思顺县。钟随安,去富宁。”
三皇子闻声自然压不住心底的激动。
但随即一想,钟随安居然也要独自去别的地方,那他若是遇事,还能同谁商量呢?
他头一回在他父皇跟前这样胆大,往前伸了伸脑袋,哀求道:“父皇,不如将钟……宣平世子派给儿臣一并去罢。他的年纪也正当好,是该要历练历练了,他父亲若是见了,肯定还要感激涕零呢。儿臣知道,父皇一定会答应儿臣的……”
钟念月满脑袋问号。
三皇子疯了么?
还是故意骗她去,好欺负她呢?
晋朔帝眸光微冷,他俯首看着三皇子:“三皇子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