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她将距离知晓得这么清楚呢?
只因古时皇城外大都是不允许栽种树木的,这是为了免去有埋伏时,而守城的士兵瞧不见。
大晋也是一样,树木都栽种在十里地开外。
钟念月再一抬眸,不远处停着一驾马车。
那马车通体黑灰色,瞧着不大起眼,但观其宽阔,足有普通马车拼凑上三个那么大。
再看那马车身后的缓坡之下。
仪仗队伍与禁卫,都乌压压地停在那里,不知等了有多久。
香桃和书容少于见到这样的场面,自然惊骇不已。
平日里看着沉稳的书容张开嘴,还结巴了一下:“姑、姑娘。”
钟念月将手搭在香桃的掌中,轻轻一抬下巴:“走吧。”
钟念月上了那驾马车。
晋朔帝正坐在里面,翻动一本书册。
香桃和书容紧跟后面,乍然一见晋朔帝,连忙跪地叩了头。
“起来吧。”晋朔帝道了一声,看也没看她们,只看向了钟念月,“累不累?若是累的话,且先睡一觉。这马车里宽敞得很,容得下你在这里小睡。”
睡觉固然重要,但钟念月更好奇晋朔帝为何要带上她。
“青州发大水了?”她问。
“嗯。”晋朔帝应声,“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这说起来不过也就是一两句话,但真落到现实里去,便是可怕的境况了。
放在后世,就算科技那样发达,洪水来的时候都还是会祸害不少百姓呢,更何况是这个时代呢?
所以……钟念月就更想不通了。
“那我跟随前往,恐怕拖了陛下的后腿……”钟念月道。
晋朔帝也并不是什么昏聩之人啊。
晋朔帝点了点手边的那本书:“念念读过这个么?”
“什么?”钟念月毫不客气地伸手拿了过来,却见上面写着《治水论》。
“先朝有庆先生,哀民生之多艰,便将前人所着多篇治水的策论,再结合他自己奔走各地着下的治水之论,一并编成一册。念念该读一读。”
钟念月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朕知你不大爱读书,也少于过问你的学业。但三年前你在朕的寿诞上,送上了一幅字,此后朕便特地请了二位大儒教你写字……”
钟念月心道可别提了。
光这两位大儒,就让她的生活“充实”了一大半。
“念念学下来,应当已经识得不少字了。要将它读下来,并不难。是吗念念?”晋朔帝的语气温柔,像极了劝学的爹妈。
他顿了下,又道:“若是有不识得的字,只管问朕。读不懂的地方,也来问朕……”
钟念月张了张嘴。
可我还是没有弄懂,我为什么要读这个东西啊?
晋朔帝此刻将无底线的宠溺演绎到了底,他道:“罢了,念念想必是没耐心读的。先由朕来念给你听,如何?这一路还很长,念念每日里只学上十页便可。”
晋朔帝没有说,他昔年只花上两个时辰,便能将这样一本书悉数吃透。
在他心中,念念年纪轻,又那样娇气地倚靠着他,学得慢些,倒也是应当的。祁瀚等人是全然不能与之相比的。
晋朔帝这番话说完,才终于给了钟念月插声的机会。
钟念月干巴巴地道:“可是陛下,我为什么要学这个?”
晋朔帝道:“不止这个。”
钟念月:“还有什么?”
晋朔帝道:“齐民要术可读过?还有水经注,淮南子,武经总要……”
这些书,钟念月……还当真听过名字。
她知晓《齐民要术》乃是综合性的农学着作,而水经注乃是地理着作,淮南子乃是集诸子百家之精华的大作……
钟念月已经有点头昏了。
她低声问:“这些我都要读?”
晋朔帝:“嗯。”他面上涌现一点柔色,面容便更显得俊美了。他不急不缓道:“念念莫怕,一日学不会,便学一月,一月学不会,便学一年,十年……”
听见“十年”,钟念月的血压都咻地一下上去了。
她觉得自己一会儿张嘴,都要打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