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月转了转跟前的水壶,抬脸道:“我不会见了谁都露笑脸的,陛下不知么,我凶着呢。”
她与三皇子针锋相对时,是有几分凶巴巴的味道。
但晋朔帝已经将她摸透了些――
只管顺毛摸,她便乖巧了。
如此又哪里算得上凶呢?
晋朔帝胸中还有些沉甸甸地坠着,只觉得哪怕是钟念月不予他人好脸色,他也并未就此觉得放下心。
钟彦为何如此放得下?
他手下的臣子,嫁女时个个如此吗?
晋朔帝盯住了钟念月,突地道:“先笑给朕瞧瞧。”
钟念月:?
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钟念月当下理直气壮道:“陛下方才还说如何如何哄我呢。不如陛下先笑一个给我瞧好了。”
一旁的宫人听了这话,差点当场昏一个给她看。
哪有人胆敢这样要求陛下的?
这是将陛下当成什么了?
晋朔帝却是嘴角一翘,当真笑了下。周身那威严而极具压迫感的气势,登时去了不少。
只叫人觉得他气质矜贵,翩翩君子。
钟念月也才歪头笑了下。
耳边的琥珀坠子摇摇晃晃,与她的眼眸相映衬,满眼缀着清亮之色。
晋朔帝忍不住抬手掐了把她的脸颊。
钟念月脸上的笑一下便收住了,脸颊鼓了鼓,便也伸手去掐晋朔帝。
宫人看得真要昏了,忙喊一声:“姑娘!”
怎能这般无礼?
晋朔帝不急不忙地往旁边歪了歪身子,钟念月这一下便摸偏了,手只堪堪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手指微蜷,只摸着了喉结。
晋朔帝神情一滞,眼底闪过了黑沉沉的色彩。
整个人好似凝住了。
钟念月浑然不觉,她飞快地收回手,推开了晋朔帝,道:“陛下自个儿玩罢……”
然后就一提裙摆,先跑路了。
谁还留那儿让他掐脸啊!
她个头小了,还掐不着他。
多吃亏。
有本事等我再长五年!
钟念月一出亭子,晋朔帝便隐约听见她甜甜唤了声:“哥哥。”
他坐在那里,没有动。
不多时,微风吹起了纱帐,晋朔帝方才转头看向身后的宫人,道:“方才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晋朔帝面上已无了笑意。
那宫人轻颤着低下头:“奴婢、奴婢……”
晋朔帝道:“钟姑娘是主子。”
宫人颤声道:“没有奴婢呼喝主子的道理……奴婢知错了。”说罢,她一下跪在了地上。
而这厢心情烦闷的周家姑娘,左右一顾盼,突然揪着高淑儿的袖子道:“我怎么觉得那亭子里,……还有人在?”
高淑儿分神回了个头:“钟念月从亭子里出来了?”
方才宁平郡主来凑热闹了,不少人正在同她说话呢。高淑儿一时倒顾不上去瞧钟念月了。
旁边丁家姑娘怯怯接声道:“好像是还有旁的人,先前周家公子落水时,我好像瞧着……有谁掀起了那纱帐。像是,像是男人的手。”
那手还生得很好看。
瞧着伸手的位置,应当身量也很高。
丁家姑娘心道。
“男人?”高淑儿面上先是一惊。
周家姑娘却是心下一喜,冷声道:“难怪我哥哥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