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公哭笑不得。
哪有这样容易便累死的?
孟公公不由转头去看这位钟家姑娘,她生得肌肤莹润,一点瑕疵也无,令人联想到那精美而脆弱的瓷器。
再想起那日去惠妃宫里,都要叫人背着她走。
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孟公公脑中闪过了许多讯息,一下想起来这钟姑娘年幼时,一见陛下就晕,随后又想起来那日陛下揪着她的后颈子……
钟念月还念念有词呢:“都等不到陛下罚我了,等到了殿中,陛下一瞧,咦,怎么少了个人呢?……”
孟公公实在憋不住又笑了。
从前钟姑娘也不是这么个性子啊?如今怎么又大胆又可乐又娇气得很?
孟公公道:“罢了,待到了宫中,我叫个人来背姑娘可好?”
钟念月笑得两眼都微眯起来了,她娇声道:“多谢公公。”
这副模样,比起后头正经的皇子,竟是强了不少。看似娇弱,实则心性极稳。
旁人都不知晓她说了什么,只见她这样落落大方地与孟公公说话,心下都是惊骇不已。
不过转念一想,钟念月的母亲乃是万氏女,祖父是门生无数的钟老太爷,那似乎也……不算奇怪?
他们一行人出了国子监,各上了自家的马车,然后怀揣着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抵了宫门。
孟公公与一个小太监耳语几句,不多时,小太监便带了个身体健壮的像是烧火嬷嬷一般的人物回来了。
众人正摸不着头脑呢,那嬷嬷在钟念月跟前一弯腰,背起人就走。
直教后面的人又一次看呆了去。
连祁瀚都难免震惊无语。
她差使得了母妃宫里的秋禾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说得动孟公公呢?
三皇子也是又纳闷,又愤怒。
钟念月可是才打了他呢!虽然是羞耻了些,但的确是打了他啊!孟胜怎么还敢这样对她?
他就知道,孟胜这老东西根本没把他们这些皇子放在眼里。
于孟胜来说,什么皇子公主都没有区别,他眼里只一个主子,那就是晋朔帝。
前后差不多等了小半个时辰,他们一行人才抵达了勤政殿。
这间隙,晋朔帝又处理了些手边政务。
庄妃脸上的泪痕也都干了。
宫人拿了凳子来给她坐,庄妃一落座,只觉得越坐越凉得慌,再拾不起刚才那股哭嚎的劲儿了。
“陛下。”孟公公的声音终于传进了门。
庄妃心下一喜,忙朝外看去,却隐约见到一个嬷嬷,将什么人从背上放了下来,紧跟着就见一个生得娇滴滴的少女,裙摆一提,跨过那高高的门槛进来了。
她倒是胆子大!竟是与太子并行!
庄妃定睛再仔细看上两眼。
却见那少女生得是冰肌玉骨,鬓若轻云,眉似远山,年纪不大,却已出落得甚为出众。哪有人见了不心动呢?
身为后宫女人,争宠本就是家常便饭。因而庄妃脑中蓦地冒出来的念头竟是——
不该叫陛下瞧见她!
这天下人都是陛下的臣民,那美人自然也是他的。
可若是瞧不见,那也就不会收入宫中……
庄妃才不管她年纪小不小呢,那前朝还有十岁便入宫的先例呢!
庄妃绞着手中的帕子,突然间坐立不安了起来。
“陛下,奴婢将人都带来了。”孟公公一福身。
太子、三皇子,连同那少女,还有身后几人,都一并朝晋朔帝见了礼。
“见过陛下。”
“儿臣参见父皇。”
钟大人转过身,目光牢牢盯着自家女儿,见她没吃什么亏的样子,紧攥住袖口的手这才松了力道。
晋朔帝放下手中的御笔,缓缓抬头,朝阶下看去。
他一眼便瞧见了太子身旁的少女,只因那少女此时也正抬头望着他呢,一双眼眸如浸春水,不仅水汪汪的,还给人以娇软的甜意。
这张生得极为娇美的面容,终于和那日垂着发髻的少女身影贴合上了。
倒是比他在猎场中猎下的兔子,要生得好看多了。
不等晋朔帝开口。
钟念月先轻轻眨了下眼,朝晋朔帝躬了躬身:“多谢那日陛下扶住我,没叫我摔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