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鹿撞

心花鹿撞 第4节(2 / 2)

冷峯的眼神看向角落里蹲着抱着小航的别冬,眉头微皱。

警察也见不得就这么在警局里大吵大闹相互撕批的父母,最后副局长都被惊动了,过来大吼一声,强硬地让夫妻俩隔开,把他们按在两张椅子上,面对面坐着,让他们好好解决。

结果这对夫妻估计是积怨已久,说不了三句话又开始相互谩骂,从孩子现在跟谁走一路扯到孩子丢了究竟怪谁,甚至扯到结婚前谈恋爱时的各种龟毛扯皮琐事。

别冬这时松开了小航,到那位副局长面前问:“如果他们都不想要小孩,可以让孩子跟别人走吗?”

他的想法很简单,小孩今天见到父母这么大闹,受到的心理创伤估计比被拐还要大,等于是当着面被亲生父母遗弃了一次,与其最后不得不被其中一位领走,还不如让其他正常需要领养孩子的家庭来领养。

那位副局长被这两位不着调的父母弄得火冒三丈,被别冬这么一问,口气也不太好,带着怒气说:“不行!父母都还在,想不负责任?没门!”

别冬冷冷带着一丝恨意说:“可是他们配当父母吗?他们不配!”

这话一出,两位互相撕批的父母楞了下,一起看向别冬,孩子爸瞬间把火全撒向了他:“艹!你他妈谁啊?!管得着吗你?老子配不配当爹轮得到你来管?你特么毛都没长齐就敢来教训我?”

孩子妈冷眼看着别冬,也是一副“我们家的事关你毛线事”的表情,别冬脑中的某根神经被拨了下,他一步跨过去,轻松揪起孩子爸的衣领,语气冷如坚冰:“你再说一遍?”

一旁的警察吼道:“干什么?!在公安局想打架啊?”

别冬的拳头都攥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中年男人,男人似乎有些怂了,眼神露出慌乱,别冬的拳头刚要挥出,却突然被截住,有人从背后拦腰抱住了他,把他的拳头怼牢,整个人往后扯。

那人力气很大,别冬周身被制住,从中年男人跟前扯开,冷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动手,吃亏。”

别冬大口喘了几口气,稍微冷静下来,才看清把他拦腰抱着扯开的人是冷峯,见他稍微冷静了,冷峯才松开手,还对警察点头淡声说:“不好意思,他是一时冲动。”

副局长被今天一连串的闹场弄得火光极大,这时手指头都是抖的,本着一个都不放过的原则,指着那对夫妻说:“你们,今天必须就在这儿给我把事情解决了,不管小孩跟你们谁走,必须有一个带走!”

又转头指着别冬:“你什么人?胆子不得了啊,在公安局就敢动手打人?来,给我查查他身份证号,看看是干什么的,有没有前科!”

明明是白天,大太阳,别冬周身却有些发凉。

一个小警察立即过来问别冬要身份证,江沅还在笑着说好话:“不至于吧,就是一时冲动,这不是也没真动手……”

小警察给他眼神示意,头儿现在正在气头上,我们也就走个过场,这会儿别反抗。

别冬脸色苍白,递出了身份证,小警察带着去办公桌后的电脑上捣鼓了一通,跟着眼神楞了,像是不敢相信。

江沅和冷峯疑惑地看看警察,又看看别冬,别冬紧紧抿着嘴唇,面无表情。

“头儿,你看。”小警察跟副局长说。

副局长还喘着气,怒气冲冲地走到电脑跟前,跟着也愣了,而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别冬,说:“果然,原来还是个杀人犯啊,难怪这么无法无天!”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楞了,那对夫妻甚至瑟缩成了一团,像是面对一个“杀人犯”立即形成了利益共同体,一致对外。

冷峯眉头皱出个川字纹,江沅也惊了,目瞪口呆地望着别冬。

别冬还是那样,眼神又变成冷漠而凶狠的野兽,直直望着副局长,说:“我没杀人。”

副局长重重地冷哼了一声,手指戳着电脑屏幕:“是,那人侥幸没死,不然你这辈子别想出来,法院的判决上清清楚楚地写着:黑龙江省贺州县雪湖村9.23重大刑事案件当事人之一,有明确杀人意图及倾向,未遂。”

副局长又重复了最后两个字:“未遂,认识这两个字吗?起了杀人的心,做了杀人的行为,没杀死算你走运!三年前你还没满18岁,从轻处理,才只关了那么几年,你才能好端端站在这里,你现在满18了你知道吗,再出幺蛾子直接关你一辈子!”

江沅回过神来,头脑都不清楚了,抓着别冬晃了晃:“小冬,到底怎么回事?”

别冬眼神如坚冰,什么都不说,江沅急了,问警察那判决记录他能不能看,警察问:“这人跟你们什么关系?”

江沅说:“是……我客栈的员工。”

副局长又重重哼了声:“你不知道他犯过事儿?这么不知根不知底的都敢用?从那么大老远跑到我们这儿来,别是出来后在当地又犯了什么事来跑路的吧?”

别冬嗓子哑了,低吼了声:“我没有!”

江沅再问他:“小冬,你告诉哥,到底怎么回事?”

别冬紧紧咬着嘴唇,副局长想赶紧把这两拨人都弄出去,快刀斩乱麻地对江沅大声说:“他的事你要问出去问,既然在你那干活,人给我看好了,再出什么事儿你也逃不了关系,要我说,这种人最好送走,从哪来回哪去。”

又指着那对夫妻:“没那么多功夫陪你们耗家长里短,孩子跟谁走,三分钟给个确定消息,我们要做记录,还要跟你们当地公安局做对接,你们不是在当地也报了案么?都要有个明确结果。”

最后小航还是跟母亲走了,江沅和冷峯带着别冬走出公安局,来的时候人人都心情明媚,这会三个人站在停车场的大太阳底下,各自心情复杂。

冷峯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江沅拉着别冬:“你别吓你哥啊。”

别冬这才说:“那人是我继父,后来他判了死刑,已经死了。”

听了这话,江沅不知怎么松了一口气:“他是个坏人,是吧?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事逼得你不得不这样?”

别冬像在想什么,魂魄都神游到了很远的地方,没回话,冷峯扯了一把江沅,那眼神在说你他妈疯了,还给他找借口开脱?

别冬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他该死。”

又是这三个字,冷峯现在听到这三个字从别冬口里说出来就浑身过敏,冷淡了一天的眼神瞬间凶了起来,用力锤了下车门,说:“谁都该死,你是审判官吗?如果杀人能解决问题的话,你现在能落到这步田地?”

别冬抬头看着冷峯,两人的眼神一个比一个冷,一个比一个狠,在一旁的江沅似乎听到了空气中利刃相接的搏击声,他把两人扯开,浑身冒汗:“好了好了,都是自己人,阿峯,我们也不了解小冬到底什么情况,他不想说就算了,别逼他,走吧走吧,这地方真晦气,妈的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上了车,江沅竟然还记着要去买衣服,别冬直说不用了,他只想快点回去,快点离所有人都远一点,他想去最远最高的山上,被风和雪包裹着。

然而江沅指挥冷峯把车开到了县城唯一的商场,拽着别冬进去,冷峯没去,就在车里等着。

县城的商场当然没什么江沅看得上的品牌,但这已经是当地最好最潮的地方了,江沅按自己的眼光给别冬选了几身最简约最素的衣服,t恤,裤子,薄外套,厚外套,都无外乎黑白灰,适应梨津的天气,夏秋冬的衣服都配齐了,让别冬当场换了穿上。

别冬觉得自己像木偶,被江沅牵着,江沅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的脑子里还是坚冰一样的情绪,冻得他行动迟缓,无法思考。

穿上新买的白t牛仔裤,还有板鞋,江沅看着镜子里的人说:“真不得了,稍微打扮下,咱们小冬就跟模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