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做……”
四百年《牡丹亭》,没有对这折戏不熟的闺门旦,但安生毕竟年纪小脸皮薄,台上唱归台上唱,台下叫他说,他就怎么也不好意思说了。
倒也不用他说。
昆曲词本文雅,字眼常叫人难懂,但这会儿那小生眉来眼去的,伸手去牵起杜丽娘的手腕,嘴里念的不是一般通俗直白——
[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
[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注)
“咔嚓。”
可怜那套茶碗,到底没能在唐亦手底下幸存。
作者有话要说:
[注]:《牡丹亭》里《惊梦》折子中的原词。
一列开了四百年的高速列车(bushi)从唐甜甜的醋海里轧了过去
唐甜甜:……手!给老子松开![超凶.jpg]
第25章 别刺激我
安生屏息,生怕自己也跟着被“咔嚓”了的时候,听见那人声音低哑:“把门关了。”
“唐先生您不、不听了吗?”
“听?”美人抬眼,一笑阴郁又疯得很,“再让我听见一句,现在就出去给你们砸光场子——你信不信?”
“……”
安生咽了口唾沫,飞快去关上门。
他怎么可能不信?梨园里谁不知道唐亦年关前刚砸了一个戏园子,修葺的钱是都给垫了,可那家到现在还没恢复营业呢。
《惊梦》剩下的这二十分钟简直是安生这十几年的人生里最漫长的二十分钟。
和一个情绪像不定时炸弹一样的危险人物同处一室,度秒如年,还容易心律不齐。
苦捱到外面落幕,观众的夸赞和掌声快要把不大的剧场撑破了似的。等杂声褪去,观众们大多退了场,安生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把夹门拉开。
安生往外瞅了两眼,回头:“唐先生,观众们都退了,您要回去吗?”
“……”
唐亦没说话。
他手里那支从出来就没松开过的绢花攥得紧,花尾镶着的水钻在他白皙的指节上硌出印子,浅白里压一点血色的深红。
然后慢慢松开。
唐亦低下眼,瞥过手里绢花,他唇角嘲弄地轻扯了下,起身,绢花被他揣进口袋里。
收得小心。
见那人走来,安生没敢挡,立刻拉着夹门让开出去的位置。
然后安生刚转身想跟着走出去,就突然刹了车——
那道清瘦挺拔的背影停得毫无征兆,几乎是一下子就僵在门口。
唐亦一动不动地看着台上方向。
安生呆了两秒,不安地冒头,跟着偷偷看过去——
戏台下观众已经散了。
谢幕的林青鸦还着一身戏服停在台前,眼微垂着,显然已经出了角色,柔美五官间情绪淡淡,未笑而温柔。
只是她面前多了个年轻男人,手里捧着一束鲜红欲滴的玫瑰,正神色温和地在和她说什么。
那好像是……
青鸦老师的未婚夫?
安生还在不确定地想着,就听见细微的动静。
他僵了下,回过头。
唐亦眼神冰冷得可怕。
他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冷白手背上血管绷得偾张,指节都捏出响声。而微卷黑发下那张美人脸上表情近狰狞,仿佛下一秒就要叫什么人见血了。
交谈声飘过空了的剧场。
“这花是我特意让人从爷爷花房里剪来的特殊品种,听说香气很独特,你闻闻看,喜不喜欢?”
“谢谢。”
“喜欢就好,等下次你和我一起去爷爷那儿,我让他移植几株……”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