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书信里,高柔要求陈骞利用其御史中丞的身份,为他罢免内臣的事情而效力!”
“臣要弹劾御史中丞陈骞伙同高柔造反!请陛下明察!!”
当吕巽说完这一席话的时候,群臣哗然,整個东堂都顿时寂静了下来。
名士们面面相觑,而几个大臣,眼里都亮起了光芒,陈骞和郑袤这两个人,自从开始配合起来之后,可谓是引起了众怒。
郑袤其实还好,毕竟他只负责举荐,而负责抓人的陈骞,是最令群臣愤怒的那一个。
但凡是妨碍到曹髦的官员,都被陈骞当作参与高柔谋反来处置,平日里有罪行的直接蹲大牢,去龙场悟道,而名声还不错的是直接被罢免。
过去的罢免,那都是要群臣一同来敲定的,如今这陈骞一个人就代替了群臣,群臣心里对他自然是有很深的怨气。
吕巽开口之后,当即就使群臣激动了起来。
这人本来就是皇帝的心腹,在年轻士人里的威望又很高,他来出面说这件事,定然能使陛下回心转意!
陛下只要看清了陈骞的本质,就一定不会放过他。
曹髦沉默无言。
群臣这是调整了政策啊,他们不敢再对自己出手,就想要搞掉自己手里的能臣干将,反正在他们看来,这样的行为只是群臣之争,皇帝必须要做个公正的裁判,不能亲自下场。
这帮奸贼,正事一个都办不成,这种背地里插刀的事情,倒是做的很熟练。
曹髦缓缓看向了钟会,还以为你说群臣动手只是给自己赴宴找个借口,没想到啊,原来这是真的!
群臣确实是要对自己动手了。
朕误会你了。
钟会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吕巽,心里却骂出了声来。
我就找了个理由来赴宴,结果你们真的要搞事啊?
觉得我们杀的还不够多是吗??
钟会知道,现在不能直接下杀手,要考虑吕巽所立下的功劳,还要考虑他的名望,还要考虑皇帝的地位,皇帝可以偏袒大臣,但是表面上的公平是要做到的,不然何以服众啊?
尤其是在刚刚高调处置了高柔的前提下,怎么能直接赦免他的同党呢?
曹髦看着手里的书信,这确实是高柔所写的,他忽然开口问道:“这书信是怎么会落在您的手里呢?”
吕巽一愣,这证据都拿上来了,你不问陈骞的罪行,怎么还问我证据的出处呢?
他急忙回答道:“陛下,陈骞本来想要毁掉这封罪证,是廷尉府的官吏趁机盗取,他知道陈骞势大,又知道臣为人耿直,就将书信送到了臣的手里。”
曹髦哦了一声,随即看向了司空郑冲。
没错,郑冲也在这里,曹髦对高柔大开杀戒,吓坏了这位泥塑尚书,皇帝的宴会,他不敢不来。
“郑公,以您来看,这件事,应当怎么处置呢?”
压力顿时来到了郑冲这里。
郑冲满脸的苦涩,怎么总是让我来背锅呢,这破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告老还乡。
他看了看群臣,又看了看皇帝。
“陛下,臣以为,这件事不能不查,高柔谋反,乃是大事,高柔罪该万死,而廷尉之职,又格外的重要,若是不查清这件事,那就不利于庙堂。”
“故而,一定要查明真相,若是陈君真的参与了这件事,应当惩罚,若是他没有参与,那就应当澄清他的名声。”
郑冲啰里啰唆的说了很长一段话,可是仔细想想,他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可曹髦才不在意他到底说了什么,他点着头,“好,就依郑公所言,先罢免陈骞的官职,令御史查明。”
郑冲脸色一黑,老夫可没这么说啊!!
吕巽有些着急,他赶忙说道:“陛下!陈骞勾结高柔的证据确凿,即使他没有按着高柔的吩咐办事,可接到书信后没有告发,按着大魏律法,也是等同于谋反的,这还需要查明什么呢?”
曹髦瞥了他一眼,“这是司空所言啊,不可不查,朕向来鼓励大家直言,又爱听劝谏,司空公都开了口,朕岂能不听啊?”
吕巽顿时看向了郑冲,要不是双方的地位差太多,吕巽是真的想要骂这个老头了。
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家伙,若是害我失去了那十个美姬,我定不饶伱!
王祥眯着双眼,看着面前这出闹剧。
他很了解吕巽的为人,这厮狡诈伪善,他现在定然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看来群臣里想要限制陛下的人也不少啊,现在是陈骞,只怕下一个就是郑袤了。
他们是想要切断皇帝的左右手,让皇帝不得不重用他们啊。
看到皇帝吃瘪,王祥心里还是挺舒畅的。
莫要以为诛了一个高柔,就可以大权在握,只要你无法凭空变出士人来,那你就得低头,连当初的文皇帝,明皇帝都要低头,你又能强势到什么地步呢?
幸灾乐祸的不只是王祥,还有群臣。
看着忽然强势的皇帝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他们的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曹髦的眼角跳了跳,默默的看向了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