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还是对楚逢雪说道:“你皇兄回京,要小心。”
“全京城没人敢动皇兄,没有了他,谁来守卫边境呢,京城里的这些酒囊饭袋可都要靠着他保护。”楚逢雪看似单纯,对京城里的局势倒是看得透彻。
“与战争、国家无关,与信仰有关。”谢翾拍了一下楚逢雪的脑袋。
“信仰……我们的信仰还是凤凰呀……”楚逢雪呆呆说了一句。
“小公主,要回去了吗?”沈怀从院外走了进来,见时候差不多便问楚逢雪道。
“沈姑娘,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个人想要见你。”谢翾也不瞒着楚逢雪,在她面前对沈怀说了自己此次会面的关键目的。
“我与公主你素不相识,你那边有什么人与我熟识?”沈怀问。
“纪先生,过来吧。”谢翾环顾四周,见这里都是楚逢雪的人,才唤了凤洵与纪亭煜过来。
凤洵走在前,对沈怀与楚逢雪点了点头。
楚逢雪还很礼貌地唤了一声:“景哥哥!”
凤洵对她笑了笑,便坐在了谢翾身侧,在他身后缓缓走来的是纪亭煜。
“是谁?”纪亭煜身上还有凤洵的易容术法,沈怀只觉面前的人身形熟悉,但面容又陌生。
凤洵指尖出现一道小小光点,它落在纪亭煜身上,将他的易容法术消去。
在这一瞬间,沈怀瞪大眼,只呆呆唤了声:“师——师父!”
纪亭煜看似年轻,年岁实际比沈怀大上许多,他的两位徒弟都视之如父,沈怀一激动,直接扑进了纪亭煜怀里。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姑娘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纪亭煜拍了拍沈怀的背,说话的语气都与以前一样熟悉。
“国师大人怎么到了你们府上,这些日子他不是在准备祭天大典吗?”楚逢雪捂嘴惊讶说道。
“他不是现在的那位国师大人。”凤洵温厚的声音传来。
“景哥哥,你的意思是?”楚逢雪瞪大了眼。
“小公主,早几年我就被暗害,被关进太子府的私牢里。”纪亭煜无奈地微笑,“后来太子府的私牢被不明人士毁去,我又流落到司狱司的黑牢去,是独孤公主将我救了出来。”
“这……”沈怀这才知道现在国师府里的那位一直不肯与自己见面的国师大人是个假货。
她是纪亭煜的徒弟,若不是隔着重重帘幕,她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师父呢!
“师父,究竟是谁?”沈怀怒声道,“敢对当朝国师做出这种事,太子罪大恶极……不对——是太子?”
“是。”纪亭煜皱起眉,“他这样也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离了我,祭天大典如何举行。”
“祭天大典每年都照常由那位国师举行。”
“他们祭祀的是什么神?”纪亭煜冷冷的声音传来,身为与上界神明沟通的神使,他重复做过无数次噩梦,皆是那株护佑四方的梧桐树坍塌,凤凰陨落的末日景象。
即便他在任的几年间神明已经没有与他沟通,但他还能够通过手上的神明印记调用神力去帮助百姓,但目前这整个京城里拥有神明印记的只有他一人,现在的国师又是如何行使神明力量的呢?
“凤……凤凰。”楚逢雪讷讷说道,“每一年祭天大典他们都去梧桐树那里,虽然没有开启皇脉,但总归能聆听一些神明的语言吧。”
“皇脉未开,又没有神明印记,他们如何与上界沟通?”纪亭煜的语气变得冰冷,“我不允许他们如此亵渎我们的信仰,皇族的力量皆来自于凤凰,若有朝一日连信仰也变了,我们还能修炼吗?”
“糊涂……糊涂啊……”纪亭煜摇头轻叹。
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凤洵安静坐在一旁聆听着这位国师哀痛的话语,他半垂的眼眸含着无尽的悲悯与无奈。
是,这世间有那般恶的人,也有这般纯粹善良的人,他们是纠缠在一起永远无法分离的一团混沌,他们对于天地而言,是一体的。
光明所照之处,皆有黑暗,又如何能独独将黑暗斩去吗?
“现在……现在怎么办呢?”楚逢雪捂住自己的脑袋,感觉要炸了,“这种事只有皇兄来才能解决吧!”
“大皇子?”纪亭煜问。
“嗯。”楚逢雪点点头。
沈怀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住点头。
“大皇子……是可以信任的。”凤洵忽然开了口,竟然同意将此事透露给楚逢川,“只是纪先生,你愿意过去他那里吗,你也正好可以与你的徒弟相聚。”
沈怀殷切看着纪亭煜,却见他摇了摇头:“景王爷,我还是跟着你吧。”
“此去君州,我预感不妙,还请景王爷相信我这位神使的预感。”纪亭煜竟然选择与凤洵、谢翾一起去君州,“此事与大皇子殿下说,他会筹谋好一切,等我们回来再议。”
“师父,我与你一起去!”沈怀不愿与纪亭煜分开。
“你还留下保护小公主,听你们所言,我看小公主两年前被暗害也有些蹊跷。”纪亭煜没让沈怀跟着。
此事暂时解决,沈怀领着楚逢雪与纪亭煜移步景王府去重叙旧事,倒是身为景王府主人的凤洵留在了谢翾这里。
“你不一块回去吗?”谢翾将一杯茶推到凤洵面前,问。
“他们师徒见面,我不好搅扰。”凤洵看了看谢翾的左手,这里不久之前还攥着一张凤凰护符。
“小公主给你东西了?”凤洵问。
“一枚护符,给你吧,我我不需要它。”谢翾将袖中藏着的凤凰护符取了出来。
“我不信,你信,这不是只有你拿着才有用吗?”凤洵看了一眼护符上那只欲飞的凤凰,轻笑着说道,“禹国公主信仰凤凰,真是奇事。”
他笑得有些开心,连面颊上都出现酒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