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他们听清了传音的内容,不禁脸色凝重,纷纷奔走相告,在深山避世的人更是一身轻地下了山。
乱世下山济苍生,他们深谙此道家守则。
后来,有道友把此举也编入道家风云大事记中,为斩神救世篇,此乃后话。
要用秘术,就得用神识,这也有些耗神损魂,成阳子他们都肉眼可见秦流西动了这么个秘术后,那小脸白的像个死人。
泰城真人都有些羞愧了,比起人家损耗这么大,他这主持一下还吱吱歪歪的,实在有失真人风范。
怨不得人家年纪小,辈分齐平,但修为却远比自己高,实在是人家豁得出去。
成阳子则是膜拜不已,道家当中,果然还有很多术数是需要摸索的,修行之路漫漫兮,他还是得多读书呀。
秦流西吞了个丹药,就拽上梵空一道离了天山前去玉佛寺,而泰城真人他们都是顺路,便一起前往了。
她不知道,她这秘术一出,兕罗也听到了,他从入定中睁开眼,走出小屋,看着白皑皑的山体,对着小屋前的一个雪人道:“小东西露出了獠牙,这是正式向我宣战了呀,有趣!”
那雪人盘腿坐着,双手结着法诀,洋洋洒洒的雪花落下,她依旧纹丝不动,一张小脸,冷硬如霜,睫毛上的雪水结成冰。
兕罗瞥了她一眼,走进了虚空当中。
半晌,雪人睁开双眼,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天上落下的雪花一样冰冷,没有半点温度,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无悲无喜,无情无欲,无波无澜。
无情道,本无情。
她又阖上了眼睛,感受冰雪的温度,阴气从四面八方卷来,将她裹在其中,形成一股黑色的小旋风。
……
十一月,寒冬早至,盛京也下起了雪。
玉佛寺,惠全主持领着秦流西和梵空去面见敬辞大师,一番商讨,以玉佛寺的名义,由梵空以佛宗之法去召天下庙宇僧人,与道家一起济世。
梵空临离开之前,看向敬辞大师,眼神露出一丝悲悯,久久不动。
敬辞大师笑着念了一声佛号,眼神里带着通透和豁达,微微颔首。
等梵空离开,秦流西看向敬辞大师,拿出了金针,蹙眉道:“您比上次见面更虚弱了几分。”
敬辞大师看向佛塔下的龙脉,浅浅地笑道:“贫僧老矣,也快到见佛祖的时候了。”
秦流西听了心情有些沉重,说道:“您只需做一个事就可。”就是守住这佛骨。
敬辞大师没有拒绝她施针的行径,不是他怕死,是他怕撑不住而导致这条龙脉失守。
秦流西在留针的时候,她盘腿坐在佛塔边上,忽地一震。
她一惊。
左手摁在了地面,她瞬间就感觉到了共鸣。
秦流西看向左手食指,眸子一眯。
从前她想来毁这根佛骨,可惠全却说,那根骨头动不得,因为它就在龙脉之上,动它,就是动摇国之根本。
国运啊。
秦流西脑子有灵光闪过,拿出了她以灵力画出来的成神大阵,目光落在青龙位的山体,山无脉,便无灵,那要是脉在了呢?
她下意识地看向画中,把龙脉往这山一填,山必然灵动,灵气斐然,运势急升。
她呼吸急促。
低头看向地面,仿佛透过重重地脉看向那龙脉,以及那根骨头,像极了一座深渊。
“不必担心,老衲必会守着龙脉,至死方休。”慈悲的声音冲进秦流西的耳膜里。
秦流西扭头,却见敬辞大师看着她,那双慧眼里,早已装尽了天下苍生,她鼻头一酸,扭开头去。
一个时辰后,秦流西走出敬辞大师闭关的佛塔,梵空就在外等着她,两人相视一眼,仿佛都明了对方之意,谁都没有说一个字。
玉佛寺的撞钟声传来。
梵空说道:“贫僧回去之后会闭关不出,直到……”
他没说全,但秦流西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大战那日,他自会出现。
“好。”
梵空看她神色有些低迷,想了想便道:“这场浩劫,谁都不可能独善其身,为救这苍生,佛道二门均入世。而俗世中,那些为国奔劳的有识之士在谋,都是为了这天下,哪怕是失去性命,也无所畏惧。敬辞师兄,亦是如此,将来你我,也本该如此。”
秦流西睨了过来,揶揄道:“想不到梵空大师也有安慰人的一面,你此时倒是真正的入了尘世,不太像天山上那远离俗世超凡脱俗的高僧了。”
听出这话里的调侃之意,梵空脸一绿,转身就入了虚空。
“真小气。”秦流西啧了一声,回头看到一个小沙弥扒在墙角,偷偷地探头看着她,便勾了勾唇角,走过去,从乾坤袋摸出一块梨膏糖塞到他手里,又摸了一下他的小光头,道:“好好跟你师父敲木鱼,学修禅。”
小沙弥捏着糖块,似是有些羞涩,一溜烟就跑了,这跑了几步,又扭过头来,冲着秦流西羞涩地一笑,举起单手鞠躬弯腰:“了无多谢施主。”
看他跑走了,秦流西才看向另一边寻来的惠全主持,道:“主持把这孩子教得很好。”
惠全说道:“他与我佛有缘。仙长请随贫僧来吧,长老说了,准您去玉佛寺的藏书阁查阅我玉佛寺的法阵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