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惜哈的一声叉着腰:“怎么就没道理了?她扑我面前了就是想碰瓷,想攀小爷高枝儿,就算她不是,爷说她是她就是。咋的,你们觉得没道理,那你家儿子家变,媳妇要跟他和离,你们咋还来找人家小神棍的麻烦,你们不也是碰瓷吗?”
张家人脸色一白,他们刚才想错了,这小霸王确实是要来路见不平的,可对象却不是为他们,而是那个神棍。
“无话可说还是心虚?还是想说小爷我没王法?”沐惜的鞭子往张二的脚边腾地一甩过去,嚣张地道:“想跟爷讲王法,爷的亲姐是皇后,姐夫是当今圣人,你跟我讲王法是想要笑死我好继承我的世子位吗?”
他的鞭子啪的打出一声脆响,粉尘飞起,吓得张二跳了起来,冲到张母身后避着。
我们没说,都是你说的。
张母被次子推着当挡箭牌,吓得双股战战,手脚发软,脸色苍白,脑袋嗡嗡的。
张家是耕读人家不假,可并不富贵,这么些年一家其实就靠十几亩薄田和她帮人接生的银子来过活,没曾想长子入了吕将军的眼,凭着媳妇带来的富贵,他们一家算是飞黄腾达,享了几年富贵。
可因为张永还只是个读书人,还没发达,一家子也是见识有限,自然比不上那些真正大家出身的。也正因为这样,张母也不喜欢在外交际走动,生怕别人瞧不起,只在家里端着个正经和善婆婆样子,再用以退为进压着长媳不出头,心甘情愿地为张家奉献。
长媳如此本分富贵,也算懂事,她是满意的,如果能把嫁妆也交给她打理,就更是张家长媳典范了,可惜吕氏并不完全懂事,也就长子护着劝着,不然以她几年不孕不育的,早该主动纳妾了,偏还白瞎了这些好补品。
行吧,她那身子骨,让她吃,吃多多的,终有一天要吐出来。
有好吃好喝的奴仆环拥伺候,张家一家乐得哄着吕笑珊,相处得其乐融融,平乐和美,不然哪换得她掏心掏肺?
可没想到她竟忽然的还闹腾起来,去了一趟国公府,回来就毫无征兆的把一家子赶出了大宅,然后闹起了和离。
他们过了几年富贵日子,一下子变得穷困潦倒,这样巨大的落差如何受得,就是张母和张小姐,也都是习惯了每日吃一盏上等官燕来美容养生的,如今都没了,立即就感觉到皮肤都紧巴了。
各种的憋屈恼火,再打听到原来是吕笑珊在国公府遇到了秦流西这臭道士,听她瞎指点了几句,又有江文妍撑腰,一时火起,不敢找国公府麻烦,就来找秦流西了。
张家人是想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个有点小本事的神棍,还能比得过他们是新晋进士老爷的家眷?
同进士也是进士,张家就是这么骄傲。
这就是张母她们没在外时常走动交际的误区了,正因为她们眼瞎耳聋,才不知秦流西的厉害,就是知道,她们想玩儿道德绑架那一套,也是做错了。
因为哪怕她们嚯嚯了秦流西,她顶多是脚底抹油地跑,难道会因此劝和?
只能说,人在盛怒冲动起来,脑子是不清醒的。
张家几人便是如此。
见识加认知加脑子被凿出了坑进了水,便造就了眼前的一幕。
而当真实领会到危险,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退。
“都愣着作甚,还不把这小娘皮抓起来,千万不要怜惜她,这娘们丑到小爷了。”沐惜嫌弃地白了张小姐一眼。
张小姐:呜呜,她没脸见人了,不想活了。
蹲在屋顶的秦流西瞧着这一幕,把瓜子嗑得嘚嘚响,兴奋地道:“原来小霸王是这样无理的,学到了。”
封俢冷笑,学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将来也不知祸害谁了。
他瞥向九玄斜对面的茶楼,狭长的狐狸眼半眯,感到有一丝不适。
“怎么了?”秦流西敏锐地感到他的气息变化,站了起来。
封俢摇头,蹙眉道:“没什么,我下去了。”
他转身跳下屋顶,落地就现了原身,回到九玄里属于他的洞府,平复涌动的情绪。
秦流西歪了歪头,也看向对面的茶楼,恰好,有人打开了窗子,却是一个伙计,支起窗棂透气,屋里桌面,有两个茶杯。
她收回视线,再往下看,却见那张永气急败坏地从街头跑来。
如今的张永,可没了当日所见的意气风发和一派从容,而是满脸急切和阴郁。
看来吕笑珊脱离掌控,让他很是恼怒和慌乱。
秦流西看向他身上的气运,目光深邃。
即便是闹家变,这气运竟也还没掉落下去,真行啊。
张永是恼的,他和吕笑珊成亲以后,可谓顺风顺水,今年还考上了进士,虽然是同进士,名次尴尬,但他知道,这不重要,只要吕家的气运完全落到张家这里,他此后定是能平步青云,改庭换面。
可到了关键时期,吕笑珊忽然就察觉到了他用心,竟闹起了和离。
这不行啊,一旦和离,姻缘线断,这还是自主割断,等同于自愿斩断因果线,功亏一篑。
最可恨的是,家里人还脑子进水了,竟是要来找那个坏他好事的人的麻烦,是嫌事不够大,吕笑珊跑得不够快不成?
等张永来到这里逮人,看到那在盛京出了名的小霸王沐世子,眼前就是一黑。
要完,这事不能善了了。
第602章 休夫立女户
张永不同少在外面交际的张母他们,也不同只会鸡鸣狗盗当小纨绔的无脑亲弟,因为有吕笑珊这个娘子丰厚的嫁妆,他平日是完全不缺银子,打扮光鲜,出手大方,也才能装出一副从容大方温文的翩翩贵公子,再由乔子翎带着结交一些贵人,他对于盛京的权贵不说如数家珍,却也知道谁惹得谁绝不能惹。
眼前的沐世子就是那头号不能惹的。
要说盛京权贵独苗苗,也不只有沐世子是,但他绝对是最矜贵的那个,哪怕他并非嫡出,只因为他是兼祧两房的唯一男丁,又是圣人正儿八经的嫡亲小舅子,那就在盛京横着走。
说句难听的,只要沐惜不是要造反,他怎么横怎么作天作地,只要不踩着圣人底线,他就能平安富贵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