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没听过匿名书写?我们可合取一个笔名。”颜岐山得意地道。
秦流西手一摊:行吧,你喜欢,你随意就好。
邰卿已经看不到影了,颜岐山却是知道小祠的方向,当先领路,带着几人抄了近路。
两刻钟后,他们就看到了邰卿站在一座不过与一般坟包大小的小祠前。
小兽已经消失,周遭一片黑暗,秦流西从麻袋取出两支仅存的蜡烛点燃了当照明,就着微弱的火光看到小祠的全貌。
小祠就建在绿湖边上,一棵大榕树旁,占地不大,也十分简陋,墙身还有些青苔,看起来年代久远,而在小祠前,有一个石台砌成的香炉鼎,鼎内插满了香骨,可以看出这里时有人前来祭拜供奉。
颜岐山激动地走上前,恨不得大喊一声,老祖,曾孙子来了。
邰卿站在小祠前一动不动,只盯着祠内的一座无脸泥人像泪流满脸,反复念叨着:“连张脸都没有,你是无脸出来见我么?”
夜色深沉,小祠依湖而建,寒风吹来,呜声不绝于耳,更让人觉得冰寒刺骨。
秦流西看向那神像,也不知谁捏的,哪怕不知水神真正的样子,也可以凭想象给点五官吧,竟是光秃秃的一张脸,而泥像身,就扯了一块红包裹着。
这半神有点惨。
颜岐山从前不知这水神是自家祖宗,来拜时也不觉得什么,现在再看到神像如此寒酸,连张脸都没有,心里就越发不得劲。
“小西丫头,就算不建祠,这神像就真不能重塑一个,也不做什么金身了,好歹有张脸吧?”颜岐山红着眼眶道:“寺庙道观里的神像,不都是有脸的,就我家老祖没有。”
秦流西:“倒不是不可以塑,但最好别完全一样吧,连邰卿都说你像他,焉知会不会被有心人联想出来。”
颜岐山心头一凉,但很快又高兴起来:“有脸就行。”
“还是问问当事神吧。”秦流西斜斜的的指了一下神像。
邰卿腾地飘到她面前,惨白的脸凑上,道:“你能把他叫出来?我叫了许久,也不见半点动静。”
秦流西往后一仰,也不知是不是见不到人,邰卿这怨气又加深了一分。
“试试请神吧。”
秦流西看向滕昭,后者解下背着的包袱,翻了一下,拿出一个盒子,还有一小壶酒,一只酒杯,一碟子炒花生米摆上。
颜岐山看她取了三支香敬上,不由问:“之前看你给那些鬼祭香,怎是四支?”
“神三鬼四。”
秦流西燃了香,恭恭敬敬地向小祠内的神像拜了三拜,在心中默念:“……漓城清平观弟子秦流西拜请绿湖水神颜风伯,敬请神降,予我通灵。”
众人都在一旁安静的候着。
周遭静谧得只余风声呜咽。
咚——咚咚咚!
忽地几声锣响,吓得几人跳了起来,循声望去。
“你睡我醒,天寒地冻。”
呼。
原来是更夫经过,四更了。
几人也不敢言,这个时辰在这浪着,怕吓着人家更夫误认为见鬼,那就真是罪过了。
可他们无心,更夫隔着长街,看到这边影影绰绰的有几条人影,顺风还飘来一股子清冽的香味,吓得锣棍一抛。
“有鬼啊!”
众人看着更夫跑了个没影:“……”
罪过。
有风袭来。
滕昭看向小祠,呼吸微重,提醒道:“来了。”
众人一惊,看了过去,但见小祠上方,缓缓现起一道虚影,一身如袈裟的红布披身,光着头,脸容极是年轻温润,浑身仿佛被一层光罩着,似佛光,又似神光。
“是你在请本神?”水神的神影很虚,仿佛一触就能散,并不能久持。
秦流西看过去,从头到尾地扫视一眼,眉心蹙了起来:“水神风伯?”
水神一怔:“风伯,许久无人这般叫我了。”
“所以你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那风伯,你还记得永州的邰卿么?”邰卿激动地扑上前,还没近身,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别碰……”
秦流西还没来得及提醒,邰卿已经被风伯身上的神光激飞出去,那经过投喂又进过养魂壶已凝实的魂体瞬间变回刚出来之时。
不,比当时更虚了。
众人发懵,却不及邰卿呆愣,她看着风伯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和惊惶。
风伯此时才注意到她,细看着她的脸,久远的记忆冒了一些上来:“邰卿?”
他想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