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想到滕昭的细腻心思,唇角扬了下。
她轻轻敲着桌子,对陈皮道:“你把万策带过来。”
陈皮应下,立即出去喊人。
万策此时正拿着一根树枝在门房那拨弄蚂蚁呢,他自来到漓城就被放到门房帮着看门了,原本还想在滕昭跟前和从前那般忙前忙后,岂料滕昭也不知抽了啥风,竟是不用他了。
万策知道自己先跟着滕昭等他适应了再打发回去,可知道归知道,这么被边缘化了,心里难过又落寞,前程一片渺茫,乃至于人瘦了一大圈。
陈皮来找的时候,他是又惊又慌,难不成现在就要把他打发走了?
站在秦流西面前的时候,万策缩手缩脚的,整颗心都吊着,七上八下的好不难受。
面对这位,比面对老爷还要来得可怕。
“坐吧。”
万策连忙摆手,道:“奴才站着就行。”
秦流西看他紧张,便笑了,道:“不必紧张,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对前程有啥想法的。昭昭成了我的大徒弟,他的那些习惯,我会一点点的扭转过来,哪怕扭不转,也不会叫他事事需要小厮帮忙打点,因为他是我的大弟子。”
万策顿时被冷水泼了个透心凉,这话的意思只差没明着和他说,你没啥用了,哪来的哪去吧。
想明白这一点,万策微微抿着唇,眼眶有些红。
果然,秦流西继续道:“原本让你跟着来,是怕着昭昭不适应,但他没用你,那就证明他可以打理自己。既然他身边不用跟着人伺候,你这小厮,就这么呆着也不好。”
万策垂下头来。
“我看滕大人官路亨通,未来将有新妇,也会添丁,你年岁不算大,若是想回到滕大人身边当个小厮,假以时日,你也会成为心腹管事,若是伺候小主子,说不准前路会更光明,这是其一。”秦流西看着他道:“其二,你不想回去的话,就跟在我们身边,如今我们这边有个铺子开了,光是陈皮一人,也腾不开手,你要不要跟着他,一起在铺子当学徒当伙计?”
万策腾地抬起头:“您不是要赶我走?”
秦流西笑道:“你好歹陪着昭昭长大,我怎会越过他来处置你的去向,只是他没想到,我这当师父的,先帮他想了,你看你是怎么选择?”
万策道:“奴才不能继续伺候少爷么?”
“他既拜我为师,已是入了我师门,也入了道,你伺候什么,也跟着出家入道?恕我直言,你没有这天分。”
万策红了脸,道:“奴才是孤儿,六岁就从善堂被挑出来,送到少爷身边,从没离开过。我,我不想去老爷身边听差。”
哪怕不能伺候,就近看着少爷,也是一种安慰。
秦流西眼里带了些许笑意,道:“你既然不去,那就和陈皮一道,在铺子帮忙,你们年纪相近,也好相处。”
万策松了一口气,道:“奴才听命。”
只要不被赶走就好。
秦流西摆摆手,让陈皮带他下去,以后再一道打理铺子。
陈皮领着万策出去,勾着他的肩膀道:“小策子,咱家铺子经营的非同寻常生意,你胆子大不?不大的话,哥带你去乱葬岗溜几夜练一练胆?”
万策:“?”
你是怕我抢你风头吗?
大可不必,我会苟着的。
陈皮继续道:“胆子一定要大,眼神要毒利,更要细心,虽然你没有入道天分,但了解多些无妨,还有医术啥的,识字吧?平时也看看医书。小策子,你可一定要用心学,学好了,将来这铺子掌柜,一定是你的!”
只要把人带出来了,他就回到主子身边跟前跟后,美滋滋。
万策:“……”
这一定是反话,好心机。
秦流西也把对陈皮说的那番话对岐黄说了:“你有空档,也帮着他把账本归拢一下。”
岐黄点头:“这样也好,等到一定时候,就能完全分开了。”
非常道这样的铺子,除了秦流西,秦家人哪有人能接手,还不如像现在这样,一只母鸡下蛋,鸡蛋分几个篮子,蛋再生蛋,也容易分枝。
“岐黄姐姐,大姐姐在吗?”
秦流西冲着岐黄点头,后者把秦明宝带了进来。
“大姐姐。”秦明宝看到她,就行了一礼,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她道:“姐姐,这是我绣的手帕,送给您。”
秦流西一愣,接过来,绣的是一丛石榴花,并不算特别出众,可配色却是极好,便道:“真是你绣的?”
秦明宝点头:“是我娘教我的,色是我自己配的,绣得不好,但以后我会绣更好的,再送给您。”
“为什么要送我?”
秦明宝红着脸道:“姐姐救了我娘和弟弟呢,我想亲自做点东西送您。我学了这几个月,才绣出一张手帕。”
“绣得不错,我很喜欢。”秦流西摸了摸她的小揪揪,道:“你配色不错,学会画画,花样画得好,配色也好,再有精湛出色的绣工,将来你一定会绣出出彩的绣品来。”
秦明宝眼睛大亮,点头:“我会的。”
“走,我送你回去,也看看平安他们。”秦流西让岐黄取了些糕点糖果来,塞到她手里,带着她去了顾氏院里。
天色有些暗了,风也大,顾氏也没在外,而是和奶娘在屋内逗弄着两个醒来的儿子,看到秦流西来了,满脸惊喜:“西儿来了,快坐。”
“我来给平安他们扶个平安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