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宁静雨夜,给萧条破败的庙宇带来几分生机。
含在嘴里的木偶无声滑落,柳柒的意识早已模糊,直到听见这声啼哭方才有了一点反应。
孟大夫立刻剪掉孩子的脐带,并替他擦净口鼻内的羊水。
然而这孩子只哭了一声便没了后续,小小的身躯很快就软了下来,皮肤迅速变紫,煞是可怖。
柳柒的伤口血流不止,他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侧首看过去,虚弱地道:“孟大夫,孩子如何了?”
孟大夫没有应声,也不敢应声,止颤抖着手轻轻拍打孩子的胸和背。
孩子的四肢和脐带软绵绵地垂在半空,任凭孟大夫如何拍打都毫无反应。
柳柒的眼皮重如千斤,似乎有些撑不住了,亟待合拢。
本该麻木的身躯却在这一刻有了几分痛觉,仿佛是从心口蔓延开来的。
他张了张嘴,唤道:“师父……”
司不忧哑声道:“为师在。”
柳柒细声叮嘱道:“还请师父和孟大夫救活这个孩子,倘若真的回天乏术,便把他、把他和我葬在一处。”
上一回假死未果,这一次恐怕真要在劫难逃了。
司不忧沉声斥道:“说什么胡话!你不会有事的!孟大夫——孟大夫!先救砚书,砚书要紧!”
见柳柒要合眼,司不忧哽咽道,“你师兄还没找到我们,你不想见他了吗?”
柳柒勉力撑开眼皮,眼底仿佛有了几许期盼。
司不忧道:“为师不会带孩子,当年就差点没把你送到扬州,你怎敢把自己的亲骨肉交给我?”
柳柒无奈笑道:“师父,您……”
司不忧回头对陈小果道:“多添些柴火,越旺越好。”
陈小果一股脑将木柴全部扔进火堆里,旋即抹泪起身,又从佛像身旁取来一根断掉的梁木,将它折断后丢了进去。
司不忧不断地陪柳柒说话,时而哄着时而威胁着,绝不让他闭眼睡觉。
孟大夫手里的孩子逐渐冷去,生机全无,万念俱灰之下,他抱着孩子来到那滩蛊虫化成的血水旁,用食指沾了血,轻轻塞进孩子口中。
等了半晌,依然毫无反应。
孟大夫闭了闭眼,用棉布包裹住孩子,将他放在柳柒身旁:“公子,老朽……尽力了。是个男孩,公子再陪他最后一程罢。”
说罢便取来黄酒和捣碎的药末,着手替柳柒清理伤口。
柳柒的呼吸愈渐薄弱,他勾住孩子青紫的手,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果然啊,棠儿还是早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