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轻轻点头,走上前,摸了摸汤泽斌的脑袋。
汤泽斌摇摇头,“我没事的,其实我早就发现了爷爷的不对劲,哪有人胃不舒服要吃一抽屉的药啊。”
江浸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汤泽斌,这种时候什么安慰都没有用。
陆清眠出去了一趟,见了医生,回来悄声告诉江浸月:“医生说了,就这几天了。”
就这几天了。
一个人的生命长短原来可以如此具体。
汤泽斌应该已经知道了,他趴在床边,小声跟昏迷中的老人说着话,说着说着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一个小小的孩子,哭得特别隐忍,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哥,你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吗?如果有神明的话,我可以跟他许愿吗?我想要爷爷好起来,我想一直陪着爷爷。”
江浸月只能沉默,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这一天,他和陆清眠一直在医院陪着汤泽斌,直到天黑也没走。
汤爷爷住的病房是陆清眠找人调的,病房里只有汤爷爷一个病人,以汤爷爷如今的情况,连icu都已经没必要去了。
夜越来越深,陆清眠打算送江浸月回家。
此时汤泽斌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粗粗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该有的样子。
江浸月起身,跟着陆清眠出门,却没有走,而是拉住了陆清眠的衣角。
他抬头,清澈的眸子十分认真地注视着陆清眠,“陆清眠,我想做一件事。”
陆清眠的心重重一颤。
江浸月手指向下,寻到陆清眠的手,将自己泛凉的手指塞进陆清眠的手心,寻求温暖。
陆清眠紧紧攥住了江浸月的手,安抚的捏了捏。
“如果一会儿我发生了什么,或者睡着了,你千万不要送我去医院,只需要带我回家,三天后我就会好。”
“江浸月。”陆清眠压低声音,声音里满含警告,“你要做什么?或者说,你想牺牲什么?”
江浸月缓缓弯起眉眼,露出一个十分柔和的笑,“陆清眠,你知道的,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曾经,江浸月被关在那间黑暗可怕的小仓库里,他无数次地祈祷能有人救救他,祈祷神明、祈祷佛祖,祈祷任何可能会出现的奇迹。
他了解那样的心情。
因为了解,所以做不到旁观。
江浸月一点一点从陆清眠的手中抽回手,指尖离开温暖,重新变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