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这次回来参加尹莘的葬礼,黎锦秀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原来那些在他不曾留意的时光里,尹莘曾经那样关注着他。
可是尹莘为什么不联系他呢?
黎锦秀并不是情感单薄的书呆子,如果尹莘联络他,他一定会和他聊天,就像和尹萱、徐濛他们一样,如果他想见黎锦秀,黎锦秀空下来了也会回来看他。尹莘却从来没有对黎锦秀表达过自己的想法,甚至,他们之间连逢年过节的问候都不存在。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尹莘的事,也可能是因为他过于疲累的身体,黎锦秀没滋没味地吃完了一顿饭,沉竹实等人见他脸色实在不好,便让他回房间休息。可回房间没多久,黎锦秀就吐了,他头疼欲裂、身体又冷又热,太阳还没落山就浑浑噩噩地发起了高烧,把家里人吓了一跳。
黎锦秀从小身体都很好,从来没有生过这么严重的病。
家庭医生临时接到通知过来后,看到这一大家子严肃紧张的神情,还以为黎锦秀像尹莘一样,病情十分复杂甚至到了生命垂危的程度,结果一检查,他松开了眉头。
“炎症引起了发热,可能是因为受凉或者过度劳累。”简单来说就是感冒了。
医生见他们仍是担心,又说道:“他的体质很好,用了药再睡一晚上,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沉竹实等人这才放心了下来。
医生将退烧药和消炎药口含药放在黎锦秀的唇前,说道:“吃药吧。”
口含药的载体是指头大的圆形可食用糖纸片,只需要含在嘴里或者压在舌根下,就会很快被吸收。
黎锦秀侧了侧头,咬住两片糖纸,舌尖贴住它们稍微往里带了带。
清凉发苦的药物在又红又肿的舌尖融化,糖纸的甜几乎不存在,有点像被昨晚那个人吻住的感觉。
很快意识到自己居然莫名其妙产生了这种联想,黎锦秀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吃过药后,黎锦秀昏昏沉沉地睡觉。期间他发了一次汗,整个人湿漉漉地就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睡衣和发丝都被打湿,黏糊糊地贴在身上就像昨晚一样糟糕。可他实在动不了,也不想叫佣人,于是他挪动自己无力的手指解开扣子,像是被缠在茧里的幼虫似的挣扎着将湿透了的衣服脱下来,丢在了不知道哪里,又陷入了昏睡。
“呵。”
隐约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笑声,黎锦秀在水火交融一样的迷梦里挣扎,轻轻蹙眉:“别过……”
尹莘显出了身形,捡起了被随意扔在床尾的睡衣放到了一边。
“好可怜,生病了。”
他走到黎锦秀的床前,伸出手,拨开了黎锦秀湿漉漉的额发。黎锦秀眉头微蹙,紧紧闭着眼睛,脸上带着湿润的红,他的呼吸很快,时轻时重,偶尔还会分开唇瓣,轻轻地喘息。
尹莘知道生病并不好受,但想到黎锦秀是因为他生了病,他的心底就有一种难以控制的雀跃与欣喜。
这种念头对于人类来说并不正常。
幸好,他不再是人类了。
而这时,黎锦秀像是察觉到了额前那一点冰凉,他下意识地靠过去,像一只小猫一样顶着尹莘的手,依赖又渴望。
尹莘瞳孔猛地缩小,脊背蹿过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他忽然明白了,他所渴求的原来不过如此。
尹莘依黎锦秀所想,将自己的手掌贴在黎锦秀的额头上,冰冷的温度像是旱季的甘霖沁润龟裂燥热的大地,黎锦秀安静了下来,原本痛苦的神色也渐渐缓和。
而尹莘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直到手掌下的温度恢复如常,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凌晨三点,黎锦秀口干舌燥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被人紧紧地用被子裹着,他挣扎了一下,却没能让被子松动几分,于是只能神思恍惚、声音沙哑地问:“……有人吗?”
他以为是医生或者陪床的佣人将自己裹成这样。
“没有噢。”
某个凉气幽幽的“人”从身后钻了过来,隔着被子抱住了黎锦秀,轻声问:“想要喝水吗,宝贝?”
尹莘望着他盈盈地笑着,笑得就像是那种十八禁招待会所里出卖色相的男性性工作者,那双鬼气森森的红眼睛里都流转着秋波、带着勾子,直接将黎锦秀原本的七分清醒吓成了十二分。
“我……你……”
黎锦秀还没说完,尹莘便拎起床头的杯子喝了一口然后覆了上来,“唔……”
热水因为尹莘冰冷的唇舌降了温,渡进黎锦秀口腔里的时候变得温热,黎锦秀被禁锢着,身体也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劲儿拒绝,尹莘稍微抵开他的牙齿,他就不得不顺从地接受了这令人羞耻的饮水方式。
就这么喝了好几口后,黎锦秀摇了摇头:“不……不要了……”
尹莘却不放开,那略微染上温度的舌头在他的上颚和舌尖处游走,带着一阵阵熟悉的酥麻快感和战栗,黎锦秀短促地呜咽了一声,在水声交错的掠夺中低声喘息,脸颊逐渐漫开红晕。
“我……我病了……”
黎锦秀感受到尹莘的手隔着被子抚摸自己的身体,心中警铃大作,从交缠的亲吻中清醒了过来。
尹莘捧着他的脸,舔了舔他湿润的唇角,说道:“我知道,病好了再做。”
黎锦秀震惊地说不出话。
这是什么禽兽!他居然还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