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匜暨办署?”茯芍坐在王座上,提着玉雕笔,疑惑地看着奏疏上的几个字, “以前没有见过呀……”
她见那字是水红色的,属于特急,便拿起传影石,想联络陌奚,让他看看怎么办。
刚捏亮传影石,茯芍的动作就顿住了。
她生硬地把传影石放了回去,沉默良久,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请教谁。
丹樱已在宗亲府,就算不在,她也脱离朝政两百多年了;
丹尹掌管着诸多情报,一定知道,但他性格有些不着调;
血雀更加不用说,比丹尹还难缠,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和他的关系也没近到这个份上。
唯一靠点谱的只有卫戕,但卫戕只专心军务,对政事财务涉猎不深。
不知不觉间,茯芍的目光又落在了那块传影石上。
她盯着看了许久,较劲儿似的,几乎要把那薄薄的石板看穿。
“咳……”一声略显尴尬的轻咳打断了茯芍和石板的拉锯,她回头,看见伺候笔墨的宫仆对着她道,“娘娘是想问渚匜暨办署?”
“你知道?”
“是,”宫仆倾身,“王走前将我和几个管事留下,军务娘娘可问卫戕将军,政务方面的事,由我为娘娘解疑作答。”
茯芍惊讶,“我原以为你只是个研墨的书侍,原来还有这等本事。”
宫仆腼腆地笑道,“王上时刻伴在娘娘身边,平日里,娘娘自然用不上我了。”
茯芍眸光微瞥,看向窗外。
玉树琼枝间飞雪不断,去年这个时候,她和陌奚正依偎缠绕在暖榻上。
如今暖石已开,他却不在宫里。
陌奚这一次蜕皮是跨越千年鸿沟,兼之天寒地冻,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回过神,茯芍陡然一震。
他又不是小蛇了,这世上再没有谁比他更加多疑谨慎,他连她都要控制,又怎么会控制不了自己蜕皮,想来用不着她多管闲事。
“现在他不在了,”茯芍把玉笔一摔,转过头,对着宫仆抬了抬下巴,“你可以说了。”
她的态度骤然走低,宫仆一愣,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紧忙低头回答茯芍的问话。
蛇王虽然不在,但也没有妖敢为难参政不久的王后。
排除王后自身实力的原因,宫中上下所有妖都看得出来,蛇王走后,王后心情极差。
官员宫仆们见过所有顶级大妖不悦的时候,唯独不知道王后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样。
因为未知,所以更加胆战心惊。
官吏们有时汇报结束,一抬头,就见王后阴冷地盯着自己,仿佛下一瞬就会张开血盆巨口将他们吞入腹中。
茯芍气恼地爬去灵玉榻上,自己睡更好,她本也不愿意和别的妖分享这块美玉,陌奚回来,可再别想上她的榻!
她气呼呼地睡觉。
陌奚走了,她对政务便得加倍用心。
翌日晚上茯芍醒来,一睁眼便迷迷糊糊地往王牍处游。
她还是没有睡好,翻来覆去不太安稳,总想绞点什么,捱到下午才堪堪入睡。
坐在王牍前,茯芍顶着酸胀的大脑,惺忪地望着一桌奏章。
她迟钝地扫视一圈,被桌角一团醒目的金黄吸引了目光。
茯芍将那金黄拿来。
是被陌奚冰封保存的苦荬菜。
她打着哈欠,指甲刺破食指,滴了一滴血在花上。
鲜血没能接触到花,顺着冰壳留下一道水红的痕。
轻微的刺痛让茯芍从困意中挣脱,她愣了下,看着眼前的苦荬菜,又看了看自己的食指——
嗯?
她这是在做什么?
“芍姐姐,你醒了。”恰巧酪杏推门而入,来给她梳妆。
食指上的伤口已然愈合,茯芍随手将滴了血的冰块放回桌角,揉着眼道,“简单点就好。”
“是。”
几日下来,因宫仆将臣们恐惧发怒的王后,酪杏便被推了出来,解救众妖之苦。
她在给茯芍梳头时,试探地问:“芍姐姐……交尾结束后,你一直郁郁寡欢,是王上惹你不高兴了么?”
她和其他妖一样,并不知道白烛的事,只是听当时王后宫里传来茯芍的怒喝,随后陌奚便离开了蛇宫。
“要是王上让您不满意,不是还有卫戕将军么。”她为茯芍插上玉簪,伏在她肩上说,“芍姐姐要是不习惯独眠,我可以去传卫戕将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