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聋,听见了是谁先找谁的茬。
退一步,即便是丹樱主动挑衅,可这里是蛇城,是蛇宫,丹樱是蛇,而血雀是蛇的天敌。
她自然偏袒同族。
“将军,”念在血雀劳苦功高、又刚刚告知了她灵玉消息的份上,茯芍委婉警告,“丹樱是我认下的妹妹,王上已恢复了她出入蛇宫的权限,往后大家还有得要见面,别这么为难她。”
丹樱伏在茯芍怀里,余光扫向血雀,眸中满是讥讽和得意。
血雀嘴角抽了抽。
就丹樱这幅模样,也好意思说他是满身骚气的狐狸精?
他气极反笑,夸张地躬身行礼,“是,谨遵娘娘旨意。”
“丹樱,你也不该这么辱没将军。”茯芍说完血雀,又低头看向怀里的丹樱,“他冒犯了你,你找我就是了,干嘛要恶语相向呢。”
丹樱一愣,不可置信道,“芍姐姐,我只回了一句而已。”
“我知道,”茯芍摸了摸她鬓上的金钗,“你要是修为高于他,说便说了,可你又打不过他,惹恼了将军,对你来说多危险呀。”
丹樱立即抱住了茯芍的腰,亲昵地嗅舔她的耳垂,“因为我知道芍姐姐就在旁边,姐姐会护着我的。”
茯芍抵着她的额头将她推开,“将军方才有句话说得不错,丹樱,宫仆们确实惧怕你,和我说了不少你的事情。”
丹樱脸色微变,下方的血雀高兴了,好整以暇地抱胸看她吃瘪。
“你这次入宫,我是向蛇王做了保证的,担保你不会在宫里惹事。”茯芍语重心长道,“从前我管不着,现在蛇宫、蛇城都是我的领地,我希望领地里和和气气的,不要平添无妄的伤亡,好吗?”
丹樱隐忍地点头,“我知道了芍姐姐。既然这些奴才都是姐姐的东西了,那丹樱也会一起爱护。”
茯芍欣慰极了,抚着她的脸笑道,“我的小桃花好乖。”
丹樱和血雀的心情皆有些微妙——这语气,实在太像蛇王了。
听说大婚之后,蛇王就一直手把手教王后理事,如今不过半年,王后身上已然有了蛇王的身影。
她显然是不舍得责怪丹樱的,可为了保全血雀的面子,便也不轻不重地说了她两句。
这一笔制衡之术,完全得了蛇王的真传。
茯芍说完,要搂着丹樱进屋了,临前记起了血雀,问道,“将军是来找王上的?”
“不,”血雀抬手,身后捧着礼盒的小仆上前半步,他道,“我是来谢恩的。”
“谢恩?”
“王后的大礼我收到了。”他笑道,“太贵重,微臣受之有愧,于心不安。前日辗转悱恻,去库里看了看,发现有些灵玉在我那里存放已久,不如拿来献给王后。”
茯芍问:“你有求于我?”
血雀扬唇,坦然承认:“是,所求见天颜一面。”
“我不会和你交尾的。”茯芍摆手,“你趁早死心,早日成家吧。”
血雀朗声而笑,“王后误会了。这次却是不同。”
那双紫罗兰的眸子看向依偎在茯芍怀中的丹樱,意味深长道,“当年我投于蛇王麾下,为王献上了天下一绝的灵玉;而今淮溢有了新主,以我的身份,总是要表示点诚意。”
他对着茯芍抱拳,没了先前的轻浮,“娘娘就当是我想做个好妖、把一碗水端平了吧。”
茯芍循着他的视线看向怀里的丹樱。
在蛇执掌权力的国度中,鸟雀的地位的确尴尬。
血雀几番和茯芍偶遇,喜欢鳞片是真,但更主要的还是为了试探王后的性情。
如果蛇王和他一样,只是喜欢茯芍的外貌,那他也就懒得多费心神;
可蛇王对茯芍用心至深,引她见了所有朝臣,最近一个月的奏疏中也逐渐有了蛇后的朱批,是真的准备和她共治淮溢。
血雀探过了茯芍的性格、能力、脾气,王后尚且懵懂青涩,但绝不是支好惹的花瓶。
身为外族,他不得不向这位极度偏爱蛇族的王后投诚示好。
否则一旦他和蛇妖起了争执,王后定会偏袒蛇妖。
蛇王固然能够明断,但他根本不在乎是非曲折,也不在乎淮溢,生杀予夺的权力到底还是掌控在王后手中。
为保自己之后生活顺遂,血雀不得不有所行动。
幸而这位王后的嗜好一目了然,既然知道了上司的喜好,血雀当然不会放过。
茯芍明白了他的意思,轻咳一声,“好吧,东西我收下。”
“好,那不耽搁王后与…”血雀含笑地睇了眼丹樱,“令妹,相聚了。微臣告退。”
他留下东西,走得爽快。
茯芍俾有所悟地拧眉。
要维持住这偌大的领地,光靠蛇妖远远不够。
一直以来,自己都毫不遮掩对蛇族的偏爱,以至于连血雀这等实力强大的外族都跑来送礼,那么其他外族是否已经心惊胆战、另寻他处了?
茯芍心情沉重起来,她唤道,“小杏。”
酪杏快步上前,“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