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在敦煌当汉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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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散了声音,远处的人却骤然回头,继而扭头继续前行。

第122章 套骆驼

“还追吗?”赵西平问。

隋玉回头看一眼,又看向远处步履不停的三道背影,说:“这么远都追来了,再追一截吧,至少要确认一下是不是他,心里有个数,不白跑这一趟。”

两头骆驼抬蹄继续向前,沙漠上落的影子越拉越长,日升正午时,一团暗影趴在骆驼蹄下。隋玉热出汗,她解下狼皮搭骆驼的驼峰上,眯眼看向距离越拉越近的三道背影。

“是你的亲人找过来了?”高个和尚回头,说:“可要去告个别?”

隋文安脚步顿了一下,他转过身,抬手遮额,目光从赵西平身上移向隋玉,他心里有所猜测,大概是隋灵的尸体被发现了,或许隋玉猜出什么,所以才追了上来。

“是他。”赵西平出声,他认出隋文安脸上的刀疤。

隋玉勒住缰绳,骆驼放慢速度,她放眼望一圈,沙漠里只有前面的三个人,不见隋氏族人,大概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走散了。不过她不想了解,确定隋文安还活着,此行也就算有结果了。

隋文安挥了挥手,转身继续走,世间俗事,再与他无干系。

隋玉看了一会儿,她扯了扯缰绳,骆驼掉头回转,赵西平见状跟着往回走。

前路相背,两行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日头偏移,落下的影子越拉越长。

日落黄昏时,隋玉跟赵西平回到戈壁滩,夫妻俩从骆驼背上下来,两头骆驼自行去沙漠里翻找黄沙下的枯草。

“以之前路上遗落的干草来看,在离开戈壁滩前,他们一伙人是一起走的。”赵西平低头在附近寻找,好奇道:“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见其他人?都死了?应该不是,地上没血,一路也没遇到食腐肉的鸟。”

“可能是分道扬镳了吧。”隋玉靠坐在一墩巨石上说。

正月初八的时候,一个出城放羊的老头发现了隋灵的尸体,据老头所说是羊群刨出来的,他吓得进城报官。

正月初十的时候消息传开,老牛叔去官府认了下,之后他去找隋玉跟赵西平,他想把女尸认下,对外宣称是佟花儿死了,但不知道对不对,想来问问隋玉跟赵西平的意见。但不等他们商量出所以然,都尉府的管家带着丫鬟将尸体领走了,隋玉这才知道死的是隋灵。

胡都尉不打算追究,隋慧得知消息后想追究也没有办法,妾是半个奴,是转手送人或是打死都由主家说了算。

隋慧找到隋玉打听隋文安行踪的时候,隋玉这才猜出一点苗头,老牛叔说佟花儿是除夕夜出城的,隋灵又死在西城门外,再加上她曾经撞见佟花儿在都尉府外晃,她推测隋灵大概是佟花儿杀的。

赵西平拿着两支折断的木箭走过来,说:“看来我们没猜错,他们确实是想杀了隋文安,我发现几处痕迹,不过没见血,应该是有杀人的想法,但没成功。”

追上来是赵西平的主意,以前他对贪官污吏及其家眷格外憎恨,但在战场上跟隋文安相逢后,又知道他立军功是为了给族人脱奴籍,他对隋文安改观颇大,甚至有些许敬佩,不忍他死在一心愧对又拼命相护的族人手里。不过追到戈壁滩前他就打算放弃,那时候隋玉又坚持要走一遭,二人折身回玉门关补充上干粮和清水,背两捆干草就闯了进来。

隋玉拿出水囊小口喝水,一口清水浸润干裂的嘴唇,在嘴巴里打个转才舍得咽下去,她望着广阔的沙漠,说:“翻过沙漠是什么样子?”

“翻过沙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沙漠两边的情况。”赵西平手往北指,说:“沙漠里有河你相信吗?有河的地方有绿洲有山,伊吾、车师、焉耆,还有好多小国都是生活在有河流的地方,跟沙漠搭边。往南,离我们最近的是楼兰,楼兰过去是若羌,这边的小国是靠近雪山的,跟敦煌差不多,雪水汇成的河流下来,有草有地的地方就有人住。”

隋玉心生向往,她将水囊递过去,望着晚霞下的沙漠说:“我也想过去看看。”

现存的古国是见一个少一个,不提地质变迁,就是战争,轻易就能造成一个古国的覆灭。

“都没我们大汉强盛,有什么好看的。”赵西平语带骄傲。

“听商旅说,翻过沙漠是高原,高原下生活着大月氏人,那边土壤肥沃,有珍贵的药草,有我们这边没有的吃食,有汗血宝马,还有珠宝。”隋玉睨着男人,问:“想不想去发财?”

赵西平听出言外之意,他冷哼一声,嗤道:“当皇帝更好,你怎么不想当皇帝?”

隋玉不理他。

赵西平也不再提,他收拾好水囊,解下一兜炒米坐过去两人一起吃,说:“干粮不多了,我们明天就往回走。”

隋玉没意见。

夜幕降临,赵西平在巨石后背风的地方铺上干草,他牵来骆驼,两头骆驼趴下去,他抱着隋玉挨着骆驼睡下。

夜里起风了,风里卷着沙粒,有骆驼挡着,风里掺的黄沙遇阻落下,隋玉跟赵西平身上没落什么。

天微微放亮时,骆驼身上积了厚厚一层沙。

两头骆驼醒来,拿开蹄子欲起身。它们一动,赵西平和隋玉瞬间转醒,夫妻俩熟练地掀开狼皮就跑。

骆驼抖毛,沙粒簌簌飞扬。

隋玉打个哈欠,她扯开袖子用手腕揉了揉眼睛,看见骆驼身下积的一堆沙已埋住蹄子,她看向不远处凹凸不平的土墩,说:“这么大的风,难怪能将土墩削成这样。说不定在几百年前,这里是一座大山,风把山削平了,又切割成一块一块的,日积月累下,就形成了戈壁滩。”

“土呢?”赵西平问。

隋玉跺了跺脚,说:“你把沙翻开,下面说不定就是厚实的土层。”

“我吃饱了撑的。”赵西平一手扛起她,肩膀一颠将她送上骆驼背,“给,早上冷,披上狼皮,我们回去了。”

铺在沙里的干草卷起,抖掉沙放骆驼背上,再挎上弓箭,赵西平翻身一跃坐上骆驼背。

一声口哨响,骆驼走进戈壁滩内,两个人两头骆驼很快看不见踪影。

在土墩里做窝的麻色野雀在蹄声消失后飞落下来,在沙土中翻找掉落的炒米。

十二天后,戈壁滩的另一端走出两头骆驼,其中一头骆驼熟门熟路往西跑,另一头骆驼跟上。

“西边有河。”赵西平说,“我听人说,这条河就是长城根下的那条河。”

在沙漠中蜿蜒前行的细流水势平缓,大概与枯水季有关,河里的水几乎要断流。

隋玉跨过河,她侧身往西看,视线受堵,这条河流的尽头似乎被突出来的戈壁滩截断,河流可能绕行,也可能改成地下河。她心想难怪商旅没有选择依河而行,大概是绕路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