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在敦煌当汉商

第21节(2 / 2)

赵西平没反驳,觉得她总算说了句合心意的话。

院子里又陷入了沉默,赵西平突然发现,如果隋玉不多话,他跟她没什么话说。

“钱威跟他老娘是不是长得像?都是瘦马脸?”隋玉突兀地问。

赵西平跟不上她的思路,愣了一下才缓缓点头。

“那就是她了,她今天去买我的鱼还少给了八文钱。”隋玉气冲冲跟他说傍晚的事,“我来不及数,她屁股一扭就跑了。”

“她就是这样,之前因为买肉少给钱还被人追到家里打了一顿。”

“幸亏我跟了你,万一跟了钱威那就太倒霉了。”隋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真诚地说:“你虽然脾气臭难讨好,但人品好啊,人品好的男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赵西平有点高兴,他绷着脸不看她,粗声说:“少说这些没用的。”

“我之前说倚仗不倚仗的话是气你的,你别放心上,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才敢说的。”隋玉小声说。

赵西平立马怒目瞪她。

“我明天撒网逮鱼给你煮鱼肉粥吃,你今晚没吃饱是吧?”隋玉讨好道。

隋良移开目光,他走到墙根下蹲着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好圆。

赵西平想硬气地说不吃,但鱼已经逮回来了,说不吃到底是心虚,他索性不开口,直接回堂屋睡觉去了。

“良哥儿,我们也回屋睡觉。”隋玉神采飞扬。

……

赵西平是个记仇的,因为隋玉故意气他的事,他连着几天没好好搭理过她,鱼也不逮了,一心忙着收黍子。

十亩黍子收完,青杆都砍倒运回去了,地里也空了。赵西平领着隋玉跟隋良换块儿地去收豆子,骆驼留给两人,他去官府领了耕牛和农具回来,打算把黍子地犁一遍。

隋良个矮,在黄豆地里摘豆荚他有身高优势,隋玉不时蹲着,或是弯腰伏背,长时间保持那个姿势,不是腿麻就是腰疼。还有个要命的地方就是太阳出来后,豆荚会晒得干硬,戳在手上一划就是条血痕。

摘着豆子,隋玉还要看着日头偏移的方向,到点了就赶回去做饭。隋良还带了一兜豆虫回去喂鸡,青青黄黄的一大把,缠绕着蠕动在一起,隋玉多看一眼就觉得头皮要炸。

不过两只母鸡很喜欢,现在隋良成了它们最亲近的人,他只要在家,两只母鸡就守他身边刨土。

“良哥儿,给你姐夫送一囊水过去。”隋玉拎着猪肠子进来,嘱咐说:“送去了你就回来,别在外面转悠。”

隋良点头,他拿水囊灌水,灌满了就跑了。

灶里烧着火,隋玉先淘黍子蒸饭,她拎起泡在桶里的半幅猪肠子蹲院子里洗,这几天陆陆续续卖鱼又攒了些钱,她去布行扯了一尺的麻布,剩下的钱买了半幅猪肠子。

农活太重了,不好好吃顿荤肉她怕是身体要垮。

买回来的猪肠子已经洗过,但肉眼可见还有脏东西,隋玉用锹铲一锹草灰倒木盆里,她撸起袖子蹲下开搓,草灰去油去味,搓洗一遍冲一遍,臭猪屎就洗没了。

锅里的柴烧没了,隋玉进去添柴,又铲一锹草灰出来倒猪肠子上。

如此反复洗四遍,隋良送水回来,隋玉才将猪肠子丢锅里煮。

香料贵,隋玉没舍得买,她就买了一大坨姜,又沽二两浊酒,加上挖的野葱,一起丢锅里去腥。

“良哥儿,你来烧火。”隋玉喊。

她腾出手拿出新买的布,对折后,她穿针引线将一片布缝一起,剪出个裆再继续缝,缝好后套上试了试,能将就着穿。

这是她穿越过来后的第一条内裤,隋玉庆幸流放的路上没来葵水,不然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兜。

锅里传出肉香味,隋玉将洗干净的四角裤搭晾衣绳上,她擦擦手进去揭开锅盖,切好的萝卜倒进去,萝卜熟了就能吃了。

……

地里等送饭的男人要饿晕过去了,赵西平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牵着耕牛扛着铁犁往回走。

“赵夫长,你家今儿可炖了好东西,香了一条巷子。”巷头的孙大娘说。

赵西平板着的脸出现一道裂痕,他点点头继续走,离家近了,他也闻到了浓郁的肉香。

“从你娶了媳妇,你家烟囱里冒出来的烟都比别家香。”杜小九打趣一句,他扬着下巴往西看,说:“你家这个挺不错,看着不娇气,肯跟你下地干活,还天天忙着做饭。不像钱夫长家里的,他娘在巷子里一天三骂。”

这个赵西平倒是不知情,他天天早出晚归,早上天不亮去地里了,晚上天不黑不回来,别说巷子里谁家吵架,就是谁家死了人他都不知道。

“开门。”赵西平拍门。

隋良一脸疑惑地来开门,见真是他回来了,一溜烟跑进灶房扯隋玉出来。

“回来的正好,猪肠子刚炖好。”隋玉笑脸迎过去,不怵他的冷脸,问:“是不是饿了?我想也是,不饿不会回来。”

“少啰嗦,饭好就吃饭。”赵西平牵牛进骆驼圈,转过身提两桶水进去。

“外面晒,灶房也热,坐堂屋吃行吗?”隋玉跟着问。

男人点头,他舀水洗手,进去拎起狼皮挂绳子上晒着。狼皮下铺着一张篾席,篾席上放置着一张矮榻,饭菜都端上去了,隋玉穿着鞋走上去盘腿坐下。

这个朝代还没有桌椅,隋玉琢磨着要多赚点钱,钱够了先置办一套桌椅。

“对了,罪奴不能经商是吧?”她开口问。

“嗯,等豆子收完了,我带你回酒泉还要去找胡大人写担保要路引,没这些东西,敦煌郡你都出不去。”赵西平坐下先端碗扒饭,一碗饭吃完,肚里有食了才去挟菜。

“以后不能这么晚做饭。”他说。

隋玉点头,又眼巴巴地盯着他,小声问:“罪奴的身份还能销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