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后,我在敦煌当汉商

第13节(1 / 2)

柴房里早早就安静下来了,隋玉将晌午没吃的狼肉都装罐子里,再用稻草塞住口,免得夜里被耗子偷吃了。

“堂兄,今后我们轮换着守夜,两两一班,今晚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隋玉说。

“守什么夜?还要守夜?”隋灵不解。

“以前每天夜里都有三叔守着我们……好,玉妹妹,我听你的。”隋文安说。

隋玉让隋良挨着她睡,柴房里呼噜声渐起,身侧的三人却是辗转反侧,她开口说:“要是睡不着你们起来守夜。”

“我守吧,我守上半夜,灵儿守下半夜。”隋慧坐了起来,她低声说:“我从不知道三叔每天夜里还守着我们。”

隋玉遂了她的意,她躺下,叮嘱说:“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这方寸之地,有人过来就大喊,官兵来了打死一个算一个。”

话是说给周围的人听的。

“我晓得。”

隋玉以为她也会睡不着,但身体比意志诚实,躺下没多久就睡熟了,甚至一觉睡到大天亮,就是梦多了些。

春夏之交,草原上不缺野菜,早上的吃食就是菜粥,绿油油的菜叶子混着黄澄澄的黍子,这是流放以来,吃得最像样的一顿饭。

饭后,大部队离开驿站,沿着草原边缘行了半日又在矮山之间起起伏伏三日,西行的道路转变为沿着奔腾的河川行进。

再回首,草原已经隐进群山之间。

隋玉累极,路过浅滩时她蹲下捧水洗脸,喝几口水解渴后,又捧着水让隋良来喝,他手小,捧的水递到嘴巴早漏没了。

“喝饱了?”她问。

隋良点头。

“那就赶紧走。”隋玉拉着她小步快跑,追上隋文安兄妹三人。

风中传来悠扬的驼铃声,神色疲乏的众人木着脸看过去,河对岸,一行商旅牵着骆驼骑着骡子带着货物由远及近过来了。

“兄弟,前面大河水急吗?”押送官大声问。

“水枯,河面收紧,骆驼走进去,水面最高齐它们脊背。”

“好嘞,你们这是从哪处回来?”

“去了大宛。”

一河隔两岸,商队载着货物东顾,应募士和犯人西迁,一方神采奕奕,一方毫无生气,一东一西平行而过,像是永无交集。

隋玉收回视线,低头看向脚下的路,听着驼铃声越来越远。

宽阔的河面到了尽头分叉,择一而行,脚下的土变成灰黄色,路上的植物也变得稀疏低矮,远处高山巍峨,树木繁多,山脚处有村落分布的地方,庄稼地错落分布,树木皆被砍伐,宛如好端端的人,头上秃了一片。

隋玉问押送官:“官爷,这是哪个地方?”

“金城。”

金城,兰州的前身,在黄土高原西部。

隋玉想起之前商旅说的大河,极有可能就是黄河了。

当途经金城横渡大河时,隋玉知道她猜对了,这个地方在两千多年后她来过,那时的水质浑黄,不如今日的清澈。原来在两千多年前,黄河不黄,黄土高原也不是沟壑丛生,寸草不生。

对岸划来十来个羊皮筏子,羊皮筏子上载着商人和他们的货物,骆驼和骡子则是下了水,缰绳套在连接两岸的绳索上,它们乖顺的在河里淌水而过。

骆驼和骡子上岸,官兵驱赶众人下水,高声叮嘱说:“孩子抗肩上,人拽着绳索过河,前后左右拉扯一把,别让水把人冲走了。”

“玉妹妹,我扛着良哥儿。”隋文安说。

隋玉思考一瞬,点头答应了,隋文安蹲下来,她跟隋慧合力托着隋良跨坐在他脖子上。

“你俩待会儿跟着我走。”隋玉交代,她会水,倘若河水不急,人被冲走了她还能救。

轮到她们下河了,隋玉兄妹几个都很防备,踏进河里仔细盯着水底的情况,还要防着有心人害人。

河水一点点没过膝盖、大腿、肚子、胸口,最深的地方淹过脖子。

“呼——”拖着一身水走上岸,隋玉惊讶过河的时候竟然没人使绊子,看来是草原上的那场威慑起了作用。

第14章

淌水的湿衣湿裤在抵达驿站时已经半干了,草铺还没铺好,多数男人已经脱去衣衫,光着膀子在柴房里走来走去。

隋灵和隋慧不敢抬头看,两人坐在草铺上埋着头清理鞋底的泥沙。

入了夜,屋外风声陡起,远处大河的水浪似乎也翻滚得厉害,隋玉打了粥水从屋外进来,目不斜视地穿过□□的人墙,对男人故意发出的奸笑充耳不闻。

“千金小姐,用膳了。”她讽一句。

隋慧和隋灵不由羞红了脸,哪里还有千金小姐。

“大哥呢?”隋慧问。

“进门时被官兵喊去了,他让我们先吃,不用等他。”隋玉饿了,她抱起缺了一角的食罐先吞两口热食填肚子,再倾斜着罐口递给隋良喝。

隋慧觑着眼往外看,对上一道□□的视线,她慌张缩回目光。

隋玉塞了罐子给她,没好气地说:“吓死你了,你越是胆小,他越是想欺负你。”说罢,她拧身瞪过去,一路走来个个瘦得像纸骷髅,那男人赤着上半身,肚子干瘪,肋骨凸出,脸干头大,在她嫌弃又挑剔的眼神下,他落荒而逃。

“这种男人你害怕他什么?不会骂你还不会喊?外厉内荏的蔫货,你喊一声官爷他能吓尿裤子。”隋玉恨铁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