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唐家,秦如清他们所居住的第五客栈也一直不停地有人来拜访。那些想上来求合作的世家们也就不说了,有两个人是比较特殊的。
一个是赌场的管事,秦如清那天在大赛期间压的赌盘全赢了,简直就是大赚特赚。
按说这么大笔钱,赌场定会想办法拖延不给,结果赌场不仅大方痛快地给了,还是管事亲自来给秦如清送钱来的。大约是探听到那天的小纨绔是秦家人,其中还有个大红人唐子凤。
另一个来的是板凳青年,他是特特来感谢秦如清的,多亏了她的指点,让他后面把所有的留影石都录了六十八号兄。唐子凤得冠军后,他所有的留影石都被卖空了,甚至开价一万灵石都有人买。板凳兄大赚一笔,欣喜不已,是特别来请秦如清喝茶的。当然被秦如清给无情拒了。
回到第五客栈的时候,果然有人徘徊在客栈门口,看着像在等人,近前一看,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唐氏族长唐沉。
豁,这回可给面子了,族长都亲来了。
唐沉看见他们一行人过来,眼睛亮了亮,先看了唐子凤一眼,忍不住喊了一声,“子凤……”
见他不言语,微一沉凝,又转向秦如清,拱手道:“秦长老,秦家乃是我唐家的贵客,久居客栈怎是我们待客之道,不如去我唐家小住,便是看不上我唐家,一顿宴席总该能赏面。”
以唐沉银品世家族长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可谓大大给了秦如清面子。
秦如清笑起来,看了唐子凤一眼,道:“唐族长不必客气,去不去唐家,重点不在于我们,而在于唐子凤。”
唐族长叹一口气,又重新看向唐子凤,半晌道:“子凤,你便是恨家族,唐飚的事你总得过问吧,昨日他已被我亲自抓到,如何处置,自然要征询你的意见。”
唐子凤默了一会儿,开口:“族长误会了,我并不恨家族。既然唐飚已经被抓住,正好我有些话要与他说,便回去一趟吧。”
唐沉这才高兴起来,“好好好,走,秦长老先请!”
银品世家唐氏正门洞开,以一个极高的规格欢迎了秦如清一行人。宴席之上,他们正式谈起了唐飚的处置问题。
唐沉严肃道:“唐飚第一犯了剽窃之罪,这在炼器世家是大忌;后又构陷、杀害同族,这是犯了同族相残之罪;最后又在炼器大会上公然逃跑,损害了家族名誉。三罪并加,按族规应当处以杖刑五十,后剥夺姓氏,永远驱逐出境。”
这话一出,坐在案几前的启荣倒是惊了惊,在他看来,这样的惩罚已经很重了。姓氏都剥夺,而且永远驱逐出镜,这就是不仅不能回族,连西岭都不能回的意思。不过相比于唐飚所犯下的罪行,倒是匹配。
陆薇是对秦家家规最了解之人,听了此言,在心中默默盘算。要是秦家有人犯了这样的重罪,也应该会处以差不多的刑罚。
杖刑五十,这可不是凡人那种普通的木杖,而是用一种特制的金属材料制成,看着不大,却有千斤重。五十杖下去,即便是修仙之人,也会被打得筋脉俱断,这个人算是半废了。
唐沉说这话的时候,主要还是望着唐子凤。毕竟唐飚如何处置,唐子凤的意见是最重要的。
至于他曾经那个枉死的儿子,只能说是命,若是唐飚是刻意将族人杀死,那他当然要以命偿,可到现在为止的证据,都只是表明唐飚意外炸死了他的儿子,那这个亏,便只能生生咽下。
唐子凤并不言语。他很规整地坐着,目光落在酒盏上,看着上面影影绰绰映出唐氏宅院的影子。明明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可心却落不到实处,空荡荡的,泛着茫然。
唐子凤下意识地往秦如清的方向看。她一贯是那么有主见,清醒,坚定,一往无前。他望向她的方向,就像草原上的人本能地追寻风。
唐子凤望着秦如清的目光并不尖锐,却又很有存在感。秦如清在心里叹息,怎么有点像小狗捏。这个人连仇恨都这么平实吗?
不紧不慢地将桌上的每样菜都尝了一遍后,擦擦嘴,这才淡定开腔。
“不知唐族长可有仔细调查过唐飚?”
唐沉一时有些茫然,“秦长老的意思是……”
秦如清从容地翘起两边嘴角,“唐飚的罪行就仅仅只有这些吗?退一万步说,唐族长自己觉得,如果这样的处罚放出声去,可能平息西岭百姓被愚弄的众怒?唐家能挽回声誉吗?”
唐沉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顿时失去了言语能力。而各自坐在案几上的唐家长老们也相互面面相觑。
之前看秦如清只顾在座位上埋头吃,对他们的谈话置之不理,还以为秦家这位名声在外的“秦长老”怕是个样子货。可如今看她这么平淡的寥寥几句,确是直指要害。
可见,名气这种东西,有人弄虚作假,有人却非是空穴来风。
唐沉的性格有个最大的特点,往坏了说是耳根子软,那往好了说便是能听得进去意见。此时,便认真道:
“还请秦长老指点。”
秦如清摆手,“指点不敢当,不过是有几句话想提醒唐族长罢了。这届不是唐飚出名后参加的唯一一届炼器大赛,他前面参加的几次,不说都能拿头名,至少名次评分都不丢人,所以,他前头抄袭的事才一直没有人怀疑。”
“可恕我直言,我瞧着贵族唐飚实在不像是个有才华的炼器师的样子,不说他抄唐子凤那件,就说后面的几件作品,都感觉不像是他能炼的出来的。我也问过唐子凤,他说那几件作品风格手法杂糅,瞧着不像是同一人的手笔。唐族长还是应该好好查查,唐飚手下可还藏着什么苦命人。唐飚如何无所谓,那些苦命人可都是无辜的。”
找枪手这种事,放她上辈子,那简直是烂大街到连新闻都称不上的地步。不过修仙界么,正常人都不会往那方向想。
果然,唐沉骇了一跳,跟着就是皱眉,“孽畜竟敢如此?”
“敢不敢我不知道,以防万一,唐族长还是查查得好。这事也很好查,从他身边人入手就行了,总不能唐飚事事都亲力亲为。”
她觉得这么一查,说不定会有惊喜。那天在台上,唐飚那状态看着,像是可以直接入驻精神病院的样子。
唐沉沉吟一番,对身旁侍从耳语几句,侍从领命而下,没过一刻钟,便带上来一位模样中年的男子。
“他是唐飚随身的管事。”
秦如清瞧了一眼,笑了,“倒是有些眼熟。”那天唐飚来堵她,后面不就跟着这个人么。
管事看着秦如清,不知为何抖了抖。秦如清后面却没再开口了,审问犯人这种事,要是还要她来,那这个唐家还是趁早给她秦家当小弟吧。
炼器世家审犯人那是相当有一手的,专管审讯的唐氏二长老亲自出马,一对长钉一样的东西扎到管事的肩胛骨中,他面目登时就狰狞起来,而这,连个开胃菜都算不上。
二长老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卷针囊,缓缓摊开,里面,同样大小甚至更粗的针,还有整整一套。
管事生长在唐家,晓得他们唐家审讯的手段,便是个忠仆都不定能吃住这套,况且,他还不是个忠仆。
管事早就看不惯唐飚了。不等二长老拿出第二对针,就一股脑儿将唐飚的罪行倒了个干净。
这可给唐家这帮没见识的长老吓了一跳,想不通他们家族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原来唐飚的那些作品一个都不是他炼制的,他出名之后,本就古怪的脾气更是雪上加霜,享受名气又担心自己未来会露馅,于是想了个办法,在西岭那些大小的炼器大赛上寻摸有天赋的炼器师,用唐家的能量将之掳来后,藏在自己院落的地下室里,每逢重要赛事,就让他们日夜为自己设计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