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思,”岳玄林暗示他,“此事……”
“请陛下恩允!”顾长思手持笏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掷地有声道,“臣立军令状!要么凯旋班师回朝,要么战死埋骨北疆!”
他眼底的恨意和痛苦被压了一年多,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日霍长庭是如何离开的他,更忘不掉刻刀落在牌位上时有多么的刻骨铭心,最忘不掉的还是那个匣中的断手,但痛苦积攒到一定程度时,整个人已经麻木掉了,他脑海中已经没有什么伤心难过,那都没有用。他要做的只有四个字,手刃仇敌,霍长庭是怎么死的,他就要让他们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宋启迎沉吟片刻,顾长思那掷地有声的军令状立刻将收复之战的豪情万丈推至顶峰,不明白岳玄林顾忌的人纷纷出言,支持顾长思以皇亲国戚的身份随军,涨我军气焰,唯有皇帝和宋启迎越来越沉默。
末了,宋启迎大笔一挥,命顾长思为裴敬手下第一先锋,随军出征,收复失地,不得有误。
只是到退朝时,最为明白彼此的君臣一坐一站,岳玄林听清了皇帝的那一句喃喃自语:“你到底……还是长成了一匹豺狼。”
顾长思眼中的锋芒太利,接二连三的失去让这个小世子飞速成长,那不是一种温和地长大,而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生长,他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是死,也要做完他自己该做的事。
昭兴十三年四月初五,大军出发,裴敬时隔两年再度见到了顾长思。
“瘦了,高了。”裴敬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说你立军令状的事了,年轻人有气魄是好事,但战场不能只想着舍生忘死,听军令是最主要的,莫要一门心思只想着报仇,而置大局于不顾。”
昔日里眉眼弯弯的小世子只是勾了勾唇,那双漂亮的眼睛沉甸甸地垂着,恭谨道:“我是将军的手下,不敢有违将军之命。”
裴敬收回了手,探究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不止是高了瘦了,顾长思整个人都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原来他气质柔和,触手生温,怎么看怎么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随军路上还会笑,笑的时候眼尾都飞扬起来,像是明媚的三月天。
可现在他的气质冷了下来,像是被人把玩在手里的璞玉露出了里面玉质的尖锐棱角,怎么捏怎么都是生硬的,他笑的时候眼睛里也不再有那样璀璨的明媚,整个人笼了一层肃杀的倦意和恨意,像是一把出了鞘的长刀,锐利得令人不敢直视。
裴敬叹了口气,生离死别的确会给人的心性造成巨大打击和扭转,尤其霍长庭的身份和牺牲的境遇,他一个外人听着都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一路向北至北境,百姓夹道相送,再加上当年没给狼崽子留任何东西,反而白白消磨了狼族的兵力和士气,这场战争打得顺遂非常,军队士气高涨,一路乘胜追击,从定宁一路往北,安凉、净岩、蛟河……捷报频传,失地纷纷收复,到最后只剩下嘉定和渭阳二城,成了狼族最后的负隅顽抗。
“嘉定和嘉定关我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