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玄林伸手端起来,却没喝,只是深深地看进顾长思的眼睛里:“我觉得,你要先打算能够安安稳稳地回到北境。”
顾长思一顿,眼底是被看穿了的凛然:“……师父也觉得皇帝不会让我回去吗?您跟随他多年,自然了解他的脾性。”
“陛下不见得,肃王之死已经够给他的名声添堵了,陛下虽然敏感多疑,却也爱惜羽翼,短时间内倒不会对你怎么样。”岳玄林终于喝了口热茶,“我指的是邵翊,想来你们二人应该见过了。”
顾长思轻轻搁下茶壶:“……见过,老师仿佛并不诧异。”
“他入仕之后、成为陛下宠臣之后,就来找我问过你的事。”岳玄林沉声道,“这个人短短几年就能够得到陛下如此宠信,对你又殷勤备至,我暂时看不出他的图谋,也窥不破他的行踪。”
“邵翊找我投过诚,说全然相信那必然不可能,但我与老师一样,都觉得此人不见得会将所有的底牌露出,他的图谋我也暂时看不出来。”顾长思坦言,“此次离京,也是邵翊出了力。玄门这边也没有关于他的身份吗?”
“没有,我派人查过。”岳玄林缓缓摇了摇头,“希望是我多想,只是我多年追随陛下,才能得到七分信任,邵翊不过短短几年光景就能够得到十分,想来不是个简单人物,你与他过招,还需慎之又慎。”
“是,老师。”顾长思行了一礼,“老师,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
“北境春来晚,天寒需加衣。我屋里有一件好狐裘,长安已经不需这么厚的了,但北境还需要,希望你能够安安稳稳地穿上它。”岳玄林将热茶饮尽,“还有,霍尘的事不必挂心,交给我便好。”
顾长思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霍尘他是……”
“我不敢确定,”岳玄林明白他要问的是什么,“我也在试探。”
*
二月初三,顾长思离京。
定北王嘴上说得决绝,让霍尘以正事为先,其实还是选了一天他当值的日子跑了,清晨他们两个吃完早饭,顾长思目送着霍尘带好佩刀出门,在门口望了半天才回去。
做什么“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的模样呢?顾长思淡淡地自嘲,利索地把行礼往马车上一丢,自己和祈安双双上了车。
直到马车悠悠前行,望不见前来送行的玄门众人,顾长思才不得不承认,其实他不愿意看见霍尘来送,心底还是有着舍不得的。
不多,就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