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风霜太大,如故枪好不容易再试锋芒,不在长安城里一枪挑迷雾,太可惜了。”顾长思的拇指轻轻抚摸在霍尘的唇角,“等着我,本王一诺千金,我会回来的。”
霍尘眼里的光渐渐黯淡下来,渐渐被一些复杂的情绪覆盖:“小王爷……”
撒娇讨好是表面上做给他看的,担忧和畏怯才是真正的。
他担忧顾长思的处境,更畏怯顾长思的涉险。
这个人,眼前这个人都说他与淮安王并不相像,他性子硬、烈、如同那一把破金刀一样宁折不弯,他站在那里,什么都憾不动他。
若是这样一副躯壳,再配上一副以万物为刍狗的心肠,那才会真正让宋启迎睡不着觉。
可惜了,纲常礼法为基,天道人伦为骨,芸芸众生、万里山河,都压在顾长思的心头,那些属于淮安王真君子的风骨,没在顾长思的眉眼上停留,却结结实实地在他的风骨中万古长青。
霍尘轻轻咬了一下顾长思的手指:“请你……一定保护好自己。”
顾长思用指尖碰到了他柔软的舌,一触即收:“我会的。”
七日后肃王下葬,宋启迎派邵翊全程跟礼,直到午时邵翊方归,明德宫刚撤下午膳,皇帝带着饭饱后的闲适,正听着钦天监的人来禀告。
邵翊瞥见孟声的影子,在殿外停下了脚步。
当年他做钦天监监正时,孟声为监副,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孟声是个很有才华的人,但多数时候都不声不响地做自己的事情,看起来像是钦天监里一缕星辰落下的影子。
他赏识孟声,孟声也感念他的知遇之恩,两个人同进同出久了,几乎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
果然,他听见孟声在里面徐徐禀报:“陛下,其他事情倒无妨,只是有一异相,臣不敢耽搁,匆忙来报。”
宋启迎闻言微微坐直了:“监正但说无妨。”
“是,陛下,臣今日夜观星象,发现自定北王回京以来,七杀星异常明亮,其光芒之盛,与北方紫微星光芒相冲,不大妥当。”
宋启迎思忖道:“怎么说?”
“回陛下,定北王殿下的生辰八字臣拿去测算过,正是七杀入命宫之人,再加上定北王回京以来,长安城血光之灾不断。恕臣直言,殿下回来的时机并不对。”
宋启迎道:“朕倒是没想过这一层,那又如何破解?”
“并无大碍,定北王殿下本就是天家血脉,并不会紊乱大局之相,但是停留下去,只怕还是会惹出是非。”孟声长揖一礼,“臣愚见,请陛下让殿下离京,此事便可解。”
“啪”,宋启迎手上转着的碧玺珠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