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玄林就是在那个时候将顾长思带回玄门的。
满门上下只有他们两个稚子相依为命,年仅九岁的小孩子,岳玄林不伸那一把手,顾长思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无论岳玄林的初心是什么、为了什么、又是如何说动了将整个淮安王府视之如洪水猛兽的皇帝,他带顾长思回到长安,给予他照顾、抚养他成人,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顾长思那个人,看着冷心冷情,但还是很记恩记仇的,且看他对自己、对梁执生、对温知,又对那群狼崽子的态度,就可窥见一二。
霍尘瞬间郁结难当,看着满桌子的饭菜都没了入嘴的心情。
“所以,阿尘,我真的劝你见好就收。”梁执生幽幽叹道,“趁现在情谊未深、情根未种,早早抽身出来吧。”
霍尘伸出右手,扒着酒壶晃了半天,他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时候,手里就会闲不住,梁执生心知肚明,也不逼他立刻决定,沉默地自己吃饭。
半晌,霍尘笑了一声,有些难言的苦闷:“我这辈子可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呐……”
梁执生咀嚼的动作缓慢而迟疑。
“师父,再讲讲顾长思的事,好吗?”
梁执生看着他:“有关于什么的?他的经历吗?”
“嗯,还有一点,我觉得有些奇怪。”霍尘戳了戳夹在碗里的青菜,“那天,他跟我模棱两可地提到了一个人,不知道师父你知不知道,昌林将军,霍长庭。”
梁执生执箸的手蓦地顿住了。
霍尘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是道:“你方才说,顾长思是玄门二弟子,而霍长庭是顾长思的师兄,可是那天他跟我提到霍长庭,用的都是‘听说’‘记载’的字样,仿佛他和霍长庭并不熟悉,如果顾长思九岁就被接回长安……也不该和霍长庭如此生疏才是?”
他抬起头:“就好像……霍长庭从来不曾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一样。”
梁执生不知何时放下了筷子,端端正正地看着他。
“祈安,也就是顾长思的贴身小厮,对于这个名字反应也很大,他和嘉定之役是否有什么关联?我想问,但祈安不告诉我。”霍尘的眼睛亮亮的,“师父,我这事儿想知道很久了,你知道这么多事,想必这件事,你也应该清楚吧。”
梁执生的声音硬邦邦的:“……你问这个有什么用?”
“好奇。”霍尘笑笑,“关于顾长思的一切,我都很好奇。好奇他是如何平安长大的、好奇他是如何长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你当我是一腔痴心也好,执迷不悟也罢,总之现在冷不丁要我拔除干净,有些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