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心里cue到沈长松的时候,沈长松就仿佛鬼魅一样出现在了破旧的主殿之中。
他孤身一人,身后背着一把剑,手上捧着什么东西,就这么脚步清晰地走了进来。
连瑶眼尖,看到了沈长松手上捧着的是什么东西。
沈长松动作利落,直接手里的两套衣服放到了桌上,只说了一个字:“穿。”
玄晖派管理严格,门中弟子都要换上属于玄晖派弟子的衣服,这衣服也算得上灵物,有一定防护作用,能够抵挡外界伤害。
方才沈长松直接将顾悬与连瑶带回了明谷峰,已是破例,现在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寻了玄晖派的衣服,拿给连瑶与顾悬。
连瑶抬头,打量了一些沈长松眼前蒙着的那块黑布,便乖巧地拿起了桌上的衣服,与顾悬分开,各自整理去了。
演戏就要演全套,连瑶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潜入玄晖派,那么她现在就是一位乖巧的、医术绝佳的新弟子。
连瑶很快将那白色镶红边的衣袍穿到了身上,以她的身材与容貌,不管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
她随意整理了一番,便扯着衣摆走到主殿中。
沈长松此时正在将桌上零散的药瓶一一收进药箱之中,指尖烈火一闪,顾悬换下来的破旧绷带便化为灰烬。
连瑶故意让自己走路的声音发出声响,让沈长松知道自己来了。
但沈长松却却还是静默着,如同一尊黑色的雕像,认真做着手上的事。
他靠细微的声音来分辨自己工作进行到哪一步了。
连瑶只能清了清嗓子,引起沈长松的注意。
“沈长老。”
“在。”
“我不会医术。”连瑶坦然承认,她是认真要潜伏的,所以坦然承认一些小小的谎言,以防自己以后还要装作一副会医术的样子。
“知道。”沈长松将瓶瓶罐罐收好,动作利落。
“所以为何说我医术好?”
“我又看不见,难不成说你长得漂亮?”沈长松的声线平直,没有丝毫感情,“徐义装受伤诬陷他人,你能让他自己承认,医人心也是医,为何不能说医术好?”
连瑶:您就是辩论带师?
她被这彩虹屁夸得很舒服,惊叹沈长松不愧是顾悬的师父,隐藏的大佬,当真是个妙人。
沈长松薄得有些刻薄的唇紧抿,他静静地抬头,望向主殿的另一边。
“顾悬呢?”连瑶问道。
“他有伤,我让他先去药池之中疗伤,先将外伤治好。”沈长松抱着剑,简短说道。
连瑶应了一声,心想沈长松的明谷峰这么穷,哪来的药材来给顾悬做药池治伤?
果然,就在他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明谷峰的主殿之外忽然传来了破空之声。
有一柄飞剑带着一屁股流光从高空飞落,载着人,稳稳落在了明谷峰贫瘠的山谷中。
连瑶只觉来人跳下飞剑,恍若大山落地,来势汹汹。
“沈长松!”来人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唇上有两撇小胡子,“你明谷峰今日从丹堂里赊了上等金疮药三瓶,蚕丝绷带一卷,明心玉露一瓶,还有紫灵芝、凤血草、紫霜玉璃各三两……”
那个中年人吹胡子瞪眼,捧着自己手上的名册,将沈长松欠下的东西一一道出,说得唾沫横飞:“还有!玄蛛丝裁织的玄晖派道袍两套!”
“你明谷峰都穷成啥样了,全峰上下就靠你自己狩猎魔族赚钱,你今日赊这么多东西,打算怎么还?”中年人是药堂长老,是沈长松的金主爸爸,说起话来自然理直气壮。
沈长松自从双目被伤之后,实力便急转直下,掌门之位也被剥夺,只掌管这一个穷得要死的明谷峰,所以就连一个药堂长老对他的态度都不佳。
沈长松抱剑静听,待药堂长老说完,他还是抿嘴不言。
“沈长松!你听到了没有!”药堂长老咄咄逼人,朝沈长松逼近。
沈长松面无表情:“哦。”
欠就欠了,你打我啊。
“哪时候还钱?”药堂长老紧握着手里的账本子,很是生气。
他觉得这笔钱要不回来了,毕竟沈长松那么穷。
连瑶自己也很穷,她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还是顾悬留给她的匕首。
她启唇,正欲说话的时候,两人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带着沙哑的清朗嗓音。
“师父赊药,是为我治伤。”顾悬平静说道,“十日后便还。”
连瑶回眸望去,只见那高挑的少年明显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出来得急了,外袍还是半披着。
他的胸口处也缠着几圈绷带,发尾微湿,落在肩膀上。
“十日后。”对着药堂长老,顾悬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