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年倒在血泊中，双眸紧闭金光散尽。

“师父……师……父……”

柒柒已经爬到季年身边，但不管怎么喊，他都不再与从前一样……

或是狡黠，或是温柔，或是喜悦的看着自己……回应自己……

自从有记忆以来，与师父的一幕幕都在柒柒脑海中反复播放。

师父会在山花烂漫的时候，带着自己摘花捉鱼斗蛐蛐。

会在果实丰收的时候，带着自己背着竹筐采果子放风筝。

会在夏日炎炎的时候，带着自己到溪边玩水吃西瓜。

还会在冻掉耳朵的冬天，把自己裹成一个小粽子，然后在道馆的大坪里堆雪人……

师父堆得雪人可好看了……

圆滚滚胖嘟嘟，就像是年画里的小娃娃一样……

“师父……这里……”

“好多……雪……雪……”

柒柒根本说不完一段完整的话，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痛，痛到让她恨不得求着萧佛了结自己。

但柒柒知道，她不能死。

还有很多人等着她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做。

一直到这一刻，柒柒才明白大哥哥说的‘拯救花生’是什么意思……

更明白了师父说的……心有余而力不足，又是个什么意思……

柒柒一口一口的往外吐血，但依然不忘记与季年说话。

在丹阳山的时候，师父偷懒不带她玩，就会在禅房里装睡躲避带娃。

但柒柒只要在他耳边多喊几句师父，他又会无奈的睁开眼，然后把小小的人儿抱进怀里。

柒柒知道，师父从来都不愿意让自己失望的。

现在一定也一样……

“师父……又不想……和柒柒玩……”

“柒柒要堆雪人……好多雪……”

“柒柒要师父……要师父给柒柒……堆雪人……”

柒柒的眼泪混着血液，心碎混着委屈，但那一句句哽咽的呼唤与央求，却没让季年有一点反应。

柒柒的眼泪根本止不住，如断线的珠子般一颗颗滴在雪地里。

“演什么悲情戏码？”

“本将军的辉煌日子马上就要到来，真是扫兴。”

“萧佛，赶紧解决这个晦气的东西。”

“着实碍眼！”

锷荆楼斗篷披风下的长臂一挥，黑雾般的煞气又涌进萧佛的压魂钉中。

压魂钉在萧佛的血肉里发挥威力，那从心底涌上来的愤怒与憎恶，让他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柒柒相信光，相信奥特曼，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奇迹。

她也相信奇迹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下山之后，她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顺遂平安。

一直到萧佛的怨煞长剑刺进她的心脏，柒柒才知道……

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奇迹……

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柒柒看到自己身上的金光，与师父身上的金光一样尽数散去。

也看到了最爱自己的四哥哥，那双猩红的双眸中尽是冷漠。

“好！好！本将军如今是至高无上的大鬼王！再加上所向披靡的杀人机器！”

“全世界是本将军的！三界更是本将军的！”

“满天神佛又如何！谁能耐我！”

“本将军要睥睨众生！称霸三界！”

从前，柒柒不知道听谁说，人死之后，听觉是最后消失的。

下山收服了恶鬼，柒柒还特意求证了这个说法。

现在证明……

死鬼们确实……

没有骗小孩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