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笙深吸了一口气,将醒酒汤端进去,却发现何以清正坐在床上,表情十分茫然的看着房间,听到声音之后,又茫然的看向了肖雨笙。
肖雨笙笑了笑,道:“吵醒你了吧,先把醒酒汤喝了吧。”
她眼神空洞,木讷的点了点头,接过醒酒汤之后慢慢的喝下去,她呆愣着看着面前的虚空,就像是一只被拔了羽毛的鸟,挣扎过后,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与绝望。
肖雨笙无奈的叹了口气,一点点把那杯牛奶喝了,没错,这杯牛奶就是点给他自己的。
何以清乖乖的把醒酒汤喝完了,将杯子放到床头,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吧,陌生人。”
何以清声音冷漠,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眼泪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流下,划过脸庞,落到雪白的被子上。
失败的事业,失败的爱情,失败的人生。
她用十年经营了一场背叛,除了哭泣,她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去发泄心中这份沉重到几乎让她窒息的东西,而在这格外陌生冰冷的地方,在一个陌生人的面前,她甚至做不到放声大哭。
就像是被一层层的细丝包裹,勒入骨髓。
肖雨笙十分无奈的指了指自己,道:“陌生人?你不认识我吗?”
怎么说他也算是何以清的顶头上司,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何以清眼神茫然,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道:“我没带眼镜,我觉得我应该没见过你,抱歉。”
肖雨笙清楚的感受到了一种压抑的气氛,他深吸了一口气,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你还好吧。”
何以清没有说话,片刻后,她缓慢的起身,道:“我想……先去洗澡。”
而下床的时候,她忽然没站稳,直直的跌倒,索性,跌到了一个温暖无比的怀抱里,凛冽的男性气息在一瞬间将她包围,有什么东西不受克制的迸发而出。
吻,突如其来,一切好像都变得顺理成章。
彼此的气息交叠,心跳声越来越快,在这个拥抱的姿势中逐渐升华,直至爆发,疯狂,肆虐。
何以清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这个地方,与一个陌生人同床共枕。
会在这样一个地方,让自己的第一次得到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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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晨的阳光洒向雪白的大床,肖雨笙纤长的睫毛抖了两下,一双恍若星辰的眼睛缓缓的张开,鼻息间皆是昨晚肆意过后的气息,而身旁,却少了那个散发出气息的源头。
肖雨笙猛地坐起来,张大了眼睛看了一圈,之后扶额,道:“我……我到底干了些什么?肖雨笙,你可越来越出息了,怎么说你也是身经百战,怎么就把持不住了?”
“说好的正直善良的好少年呢,到头来还不是把人家姑娘给欺负了,话说这姑娘人呢,占完便宜跑了不成?”
肖雨笙掀被子下床找了一圈,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雪白的床单上那一抹鲜红证明昨晚他不是酒后臆想,肖雨笙十分困惑的揉着太阳穴,忽然,他看到了放在床头的,那两个装醒酒汤和牛奶的杯子。
他不可置信的拿起其中一个杯子,十分仔细的闻了闻,最后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莫梓柔,你居然敢下|药,看来我真的是小看你了。”
肖雨笙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一片狼藉,想起了昨晚何以清的那张脸,半身又一次十分不给面子的起了反应,他顿时惊惧交加,道:“肖雨笙,你这也太没出息了吧!”
何以清一边哭着,一边十分匆忙的逃离了宾馆,她身上从上到下都疼得要命,两条腿软的跟两团棉花一样,腰疼,疼得根本直不起来。
“我……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何以清一边哭着,一边逃跑,直到她确定不会有人追上来的时候,才找个一个角落,静静的蹲了下来,捂着自己的头,呢喃道:“就这么,就这么跟一个男人……何以清,你是个傻子吗?以后……以后要怎么见人啊。”
最重要的是,那个人。
现在,他连要求他回头的资本都没有了,为什么要喝的那么醉,为什么……
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刻上了绝望的烙印,何以清就那么懦弱的蜷缩在角落里,哭着,却不敢哭出声。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父母,面对姐姐,面对所有的一切。
报警吗?
不不不,绝对不可以,那样的话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这么糟糕,明明几天前都还好好的。
几天前,她有很爱她的男朋友,有最好的闺蜜,还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可为什么这些会破碎的这么快。
哭够了,她忍着疼痛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路人冷漠而匆忙的从她身边走过,她忽然发现,地球上这么多的人,都像是不存在一般,这个世界上,其实就只有她自己吧。
走在路上,她不知为何没有听到那刺耳的鸣笛声,没有注意到那飞驰而来的车辆,直到一只手用力的将她拉回来,她才从自我封闭的世界中回过神来。
“清清,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干嘛?!”
“看着我,清清,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了,你告诉姐姐发生什么事了!?”
“清清!”
“姐……姐。”
何以清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忽然无可抑制的痛哭了起来,不顾路人惊奇的目光,她就这么扑到面前人的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她真的受不了了,她祈求上帝给她一份解脱,落步深渊之时,她还是找到了自己。
“姐姐,姐姐……姐姐。”
何以清不断的重复着,面前的人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有些无措,又有些心疼道:“别哭了,姐姐在这,有什么委屈都跟姐姐说,谁欺负你了,姐姐帮你打他,别哭了。”
似乎过了很久,何以清才渐渐的平静下来,和姐姐一起坐在了公交车站的长椅上,何以青用纸巾帮妹妹擦着眼泪。
没错。
妹妹,何以清。
姐姐,何以青。
一模一样的名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自己的孪生姐姐。
何以清经常开玩笑的说:“姐姐就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何以青一边帮她擦着眼泪,一边道:“清清,到底出什么事了,这几天爸妈到处找你都找不到,要不是我刚好出现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姐姐,我真的不想再提了。”
何以清下意识的拉紧了领口,将一些暧昧的痕迹藏匿起来,道:“我以后就回家住了,我……我被公司辞退了,珊珊……也离开我了,和……和刘志一起,我……我以后都有时间陪着爸妈了,我会出去找工作的。”
“傻瓜,以后遇到这种事早点和姐姐说知不知道,记住,你的家人永远都在你身边,不信你摸,比那些唯利是图的外人要温暖的多。”
说着,何以青拉着妹妹的手,把她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脸上。
温暖而安心。
这就是家人的温度。
何以清笑了,含着眼泪,笑的风轻云淡。
的确,家人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守护的人。
“好了,快点站起来,我们要回家了。”何以青将妹妹拉起来,冲着阳光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道:“那份工作啊我早就想让你辞了,离家那么远,还要住在外面,以后啊,你住在家里,我就能经常见到你了,爸妈肯定会很高兴了,之后再在附近找一个省力气的工作,多好啊。”
何以清点了点头,道:“对了,姐,你考完博士之后是不是也要去工作了,去哪家公司啊?”
“你姐姐我可就厉害了,我要去笙歌公司上班,那儿的董事会可是花高价聘请我呢,只要我考上博士,我就能让你喝爸爸妈妈衣食无忧了。”
“笙歌公司……”
何以清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挤破了头皮才进的笙歌公司,姐姐却可以来去自如。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羡慕,还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