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程漱关上了门,不多时,脚步声远去了。
时谨礼坐在椅子上发呆。
他的脑海中重复地播放着悯华的回忆,想起那天祂带着诸天仙神到得禺谷外,站在腥臭难闻的风里看着那群恶鬼手脚并用地从悬崖下爬上来。它们一步一步,双手被山石磨得血肉模糊,在高耸陡峭的岩壁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血手印。
这是大荒鬼族,没有依靠、不信天命,用自己的双手和身体反抗,只为了它们世世代代都不曾见过的、只存在于口耳相传的故事里的光芒。
究竟是谁错了呢?
时谨礼也不知道,或许谁都没错,又或许谁都错了,或许三清天不该将其他的生命当作蝼蚁般踩在脚下,或许大荒鬼族可以选择更缓和、更平静的方式来追求它们想要的平等。
但现在再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时谨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听见房门传来咔哒一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李太太蹑手蹑脚地进来,轻轻关上了门,然后快步走到他身边。
“阿礼,你知不知道小游在哪里?”
时谨礼直觉有问题,警惕地看着他姑,摇了摇头。
“你怎么这个都不知道呀!”他姑一听就急了,忙拉着他要走,“你跟我来,快点。”
“干嘛?”
“去救小游啊!”他姑一把薅住他,带着他出门,时谨礼生怕被人撞见,结果发现一路上竟然半个鬼影都没看到。
他不禁皱眉,问:“您怎么知道他在哪儿?”
“你师父告诉我的啊,说有个姓皮的,待会儿会来帮我们。哎哟你说这个程漱,他怎么连小游都抓过来了?小游不是你们店里新员工吗?看人家新来的他就欺负人家啊?”
时谨礼嘴角抽搐,心想还好你不知道游执也不是人,否则估计该直接带着我跑路了。
李太太拿出当家时那副说一不二的气势,也不管时谨礼什么态度、挣不挣扎,硬生生将他拖出了房间,一路上竟然都没看见什么人。
时谨礼知道这应该就是张席玉给他姑的法宝的功劳,问:“老头给你什么了?”
李太太回头嘿嘿一笑,说:“秘密。诶你说,我刚才演得还像吧?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想往演艺圈发展发展的,但是你爷爷不同意,说辛苦没钱赚,让我和你爸一起继承家业。”
时谨礼现在已经不对他姑抱有什么容许自己挣扎的幻想了,一个劲儿地点头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