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周老板竟然早就猜到了他们的用意,也来了一次将计就计,以身入局,不仅将地图拼图都发送了出去,还宁愿死在这里,也自废自已的利用价值。
老姚看着周老板,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所以你觉得,你死了,我们就没办法了?我们早就布好了局,就等着他们去找到地方,然后再把他们干掉。你的牺牲,其实远没你以为的那么有意义。”
周老板摊手:“他们最后会怎么样,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死人嘛,就该有死人的觉悟,活人的事情就由着活人去吧。”
老姚还想说什么,这时房间内各个角落同时响起低沉又阴郁的男声:“可以了。”
周老板微笑着冲最近的监控摄像头挥了挥手,似在告别,以最坦然的心态赴死。
老姚看到这一幕,顿时就乐了:“真希望今天晚上,你还能保持这样。”
高壮早已迫不及待,抬起右臂招了招手,立刻有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快步走入,想将周老板绑起来。
周老板摇了摇头:“不用那么麻烦,我跟你们走。”
那两个男子回头用目光向老姚询问,老姚犹豫片刻,点了点头。于是两男子一左一右带着周老板离开,平静而体面。
周老板没有被丢进海里喂鱼,也没有被关进狗笼,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太配合,对方不仅给他安排了一顿大餐,还安排了两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服侍他将全身洗得干净。
只是,洗过之后,没人给他衣服,只给了他一件黑袍披在身上。
不知到了夜里几点,周老板被人带着来到一个光线昏暗的房间,让他站到一面木板前,用上面固定好的镣铐,箍住周老板的手脚,并将他扯成一个“太”字。
那面木板呈长方形,上面刻有繁杂的纹路与许多图形,中央是一个大六芒星凹槽,圆环凹槽连接六个角,并有线条继续向外延伸,与其余各种看似无序排列的图形凹槽连接在了一起,而在长方形的四个角,有固定的黑铁圆环,环上有手腕粗的铁链,并自带张紧装置,四根铁链连着的镣铐,正牢牢套在周老板的手腕和脚踝上。
周老板看着三个身穿黑袍、头戴兜帽的人围着他忙碌,笑出了声:“你们这样,弄得我还有些紧张了呢!”
没人理他,就好像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待确认周老板已经被绑好,三人将整块木板放平到一辆推车上,打开一扇铁门,拉起暗红色的拖地帘布,将周老板缓缓推了进去。
房间不大,没有窗子,空气中弥漫着挥散不去的血腥、腐败以及堕落的气息。
在整个房间正中央,是一个长桌,桌子很大,铺平了暗红色的华丽桌布,上面有金线刺绣的繁杂几何图形,正中央是金色的六芒星,被圆环围起。
那些图形的布局和相连方式,竟看起来与周老板身下木板上的那些凹槽一模一样。
长桌上方,是一个大水晶吊灯,数不清的灯台上,燃烧着白色蜡烛,跳动的火苗更加增添了诡异又阴森的气氛。
这时从漆黑的角落里走出四名男子,他们都戴着独眼缠绕章鱼脚式样的怪异头套,身材魁梧,赤着上身,露出壮实的肌肉,下身则都穿着深黑长裙,直拖到地面。
四名男子来到周老板旁边,分别站在了四角,背负双手,昂首挺胸,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周老板躺在冰凉的木板上,缓缓闭上眼睛,内心平静,从容迎接即将降临的厄运。
不知过了多久,有脚步声响起,有很多身穿黑袍的人走了进来,他们都头戴宽大的黑色兜帽,将真实面容隐藏。
黑袍们径直来到各自的位置,缓缓坐下。
有一名老者看所有人都已经落位,站起身,用他那沙哑且苍老的声音,情绪狂热地张开双臂,低声吟唱:“伟大的克苏鲁古神,作为您最忠实的信徒,我们虔诚赞美您的伟大!”
其余人也都高举起双臂,彼此握住手,连在一起:“赞美您,伟大的克苏鲁古神!”
随后,众人齐声唱出诡异的赞美之歌,声音逐渐高亢,情绪逐渐激动,但最终又归于平静。
寂静持续了好一会,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忽然响起:“把他抬上来吧!”
四名壮汉抬起木板四角,将周老板抬起,送到长桌上,如一盘主菜,端端正正又一览无遗地被摆在长桌正中央。
“赵,你来主持吧。”那苍老的声音说道。
周老板听到过的那个声音道:“好!今天的祭品,也曾是我们伟大古神的忠实信徒,但他被肮脏的东西蒙蔽了双眼,选择了背叛。他背叛了我们,但我们没有放弃他。今天,我们就用他的血,来洗涤他丑陋、卑微又满是污垢的灵魂;用疼痛,唤醒他的忠诚。伟大的克苏鲁古神,请挽救这位您曾经虔诚的信徒吧!”
话音落时,这人高举起右臂,亮出手腕中一柄明晃晃的匕首,狠狠扎入了周老板的腹部。
周老板感受到了腹部的剧痛,但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忽然想到在那阴森冰冷的墓里,他的姐姐就是这样被一根尖刺贯穿了腹部。
原来,这么疼!
有两人这时也站了起来,高呼“赞美克苏鲁古神”,举起右臂,亮出两柄黑色铁锤,狠狠砸碎了周老板的膝盖骨。
周老板疼得几乎快要昏厥,但他却颤抖着笑了。
原来,哥哥被压断双腿时,是这么疼!
一个个黑袍站起来,亮出一种种凶器,无情又凶残地摧毁着周老板的身体。
在极致的痛苦中,周老板的意识渐渐减弱,他隐约看到眼前出现了巨大的腥红眼球,隐约听到欢快又兴奋的吸允声,但最终这一切,却被黑暗吞噬。
忽然,有两道光照下,两只手从混沌中伸了下来。
周老板努力去看,看到光束中央,是哥哥和姐姐温暖的笑脸。
“哥,我找到程家的后人了,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但我真的很无能,我只能走到这里,我……”
“弟弟,足够了。我们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
哥哥还是少年,姐姐还是少女,而他,已没了那残破不堪的皮囊,成了幼年时的模样。
他们牵着手,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第五卷 -汉陵题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