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姜沉鱼用上削铁如泥的宝刀,门外又来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看着与红衣小哥哥年纪相当,身形却是红衣少年的两倍,结实有力气质凛然。一眼看到靠在一边的少年时,眼里的戾气都要溢出,直接抽出大刀卡在刘公子的脖子处,将人都提了起来。
“再动我一刀剐了他,都给我滚。”结实的少年瞪着本就大的眼睛,看的人心里一个激灵。
“都出去,都出去,少侠莫要动了真格的,我们就是在切磋闹着玩呢!”卡着嗓子的刘公子,抻着嗓子求饶道。
“宸岚,我没事留他一条狗命吧。”见来了救兵,他放松了很多,而且收拾狗东西,自然要在暗处。
可门口突然来了官兵,将他们与刘公子等人都带到了衙门,说是春风楼报了官,当晚姜沉鱼与那红衣少年就被关到了牢房,而浓眉大眼的小哥趁乱跑了。姜沉鱼傻眼了,少年却安慰她说,那人去搬了救兵,他们最多明日就能从这里出去,根本不用去衙门大堂受审。
她这才将心放在肚子里,可看到少年腿上的裤子,透出的鲜红时还是吓到眼泪直流,这一天的委屈惊吓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再也承受不住了,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少年的腰间哇哇大哭,只是眼泪汹涌却不敢出半点声音,很快便将少年的衣裳打湿了,红衣少年看着不大的小姑娘,无奈忍了她擦在自己身上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只能默默的拍着她的后背。
少年没骗她,第二日他们果然出于牢房,可他的伤口没及时处理,有点耽误了,只能让那浓眉大眼的少年背着出了牢房,来接他的是一顶华丽的马车,里面走出一位穿着白衣的仙女姐姐,周身都透着大家千金的气度,与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后来她被少年派人送回了姜家,而她的少年英雄也被人背进了马车,她还记得他掀开车帘与她告别的笑脸,张扬明媚的像整个春天的野花,有着无限的生命力肆意顽强,疯狂的侵占着她所有的感知。
关于这个少年,她与沈荷塘成亲后,几乎很少再想起了,因为那日她站在二楼,看见他的第一眼时,抓着绣球的手指都在发抖。他长高了,五官几乎没有变化,比起年少时更添了一丝冷冽与妖冶,明明是疏离的气质,此刻却又眉眼弯弯,上扬着唇角一个接一个的装着点心。
她连忙稳住了心神,给春桃使了眼色,将这人抓回了姜府。
其实那场绣球招亲,只不过是个与吴道远分家的幌子,如果不是遇到了他,那么她是不会与其他人住在一起的,更不要说她早就安排好了人选。那时她的确被吴道远恶心的够呛,可也不是完全没有自救的办法,只是她的得力手下,远在南洋,一时间没了可用的人手,才想出这么个麻烦又一石二鸟的计策。
她随了父亲早慧,当看见那辆豪华的马车,与穿着官服的侍卫时,便知道自己或许与这花一样的少年,不是一路人。所以当江福与他的三个孩子找上门的时候,她偷偷的将这四人安排在了别处,又用自己的私房银子,给他们买了一个小宅子,这件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当江福知道,因为自己的耽误,害的这小主子差点出了大事后,连忙叫三个孩子下跪表了忠心。可姜沉鱼最终也只是留了江福的卖身契,并没有收了孩子们的。她从小跟着外祖父耳濡目染,知道怎么收买人心。
而这江福早年确实落草为寇过,不过后来有了孩子有了家,便从良了。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原本还够生活的银子,都拿去给重病的妻子买药了,慢慢的银子没了,妻子也走了,没过多久老父亲也没了,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看着吃不上饭的孩子自卖自身了。
而江福带来的最好用的人手,便是他家的大女儿江宁了,那是一个巷子口的野狗见了都要绕道走的假小子。将父亲的一身匪气发扬光大,早早的在小巷子里成了孩子王,想方设法让家里过的更好的奇女子,老江一看见她就很头疼。
十八了还没找到婆家,小弟倒是有一堆。脑子灵活胆子大,在姜沉鱼十岁的时候,两人联手暗中做了不少生意,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针头线脑,到后来的走商压货,五年挣了不少于姜老爷子的财产。
去年赶上朝廷开海运,许多人都只是观望,不敢出头。姜沉鱼拿着全身家当,去问江宁敢不敢干一票大的,回来直接成为人上人?江宁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以为不过是跟往常一样,她跟着姜沉鱼没少挣钱,可姜沉鱼却让她考虑好在答复她。
后来她还是想去试一试,她们的银子与真正的有钱人比起来,那真是不够看,可这次其他人都在观望,不敢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给了她们可乘之机。二人姜六宁四,凑了二十万两银票,十万两银子买了一艘大船,十万两白银进了货物,好去南洋倒买倒卖。
江宁带着一个亲弟弟,十六个小弟,悍匪下山一样,跟着六十多艘大船,踏上了远去南洋的航海之路。可她都已经快一年没有消息了,姜沉鱼再稳的心境,也不稳了。
想着若是江宁失败了,她也不怪她,只要她还留着一条命回来,她们总能东山再起的。于是便与吴道远打起了家产的主意,谁知碰巧与沈荷塘成了亲,婚后的她都变得懒惰懈怠了,整日只知道围着夫君转悠,忘了与吴道远抢家产的事。